山中的雨水連夜的下,雖然是夏季,但倒了夜晚時分,山中陰風颳過,還是讓人禁不住冷顫連連。

山腳下的茂林之中,魯軍士卒砍伐樹木、開闢空地,打算在此原地休整。

宰予此刻正在一處剛剛搭建好的簡易帳篷裡,坐在篝火前與子貢等人一起烤火。

他的長髮溼漉漉的,身上的犀甲上沾滿了成行的水珠,水滴順著衣領流入內裡,浸溼了裡面的內襯。

子貢等人也比他好不到哪裡去,大家冒雨走了一天的路,全都被淋成了落湯雞。

宰予扭頭看向周遭的魯軍士卒們,他們同樣是一副無精打采、筋疲力盡的模樣,有的坐在火堆前打著瞌睡,還有的已經開始出現咳嗽、發熱的症狀。

按照原本的計劃,魯軍日行五十里,五日之內就可以抵達戰場。

魯軍前三天都順利的完成了行軍的任務,可等到進入第四天開始下雨後,泥濘崎嶇的林間道路,使得行軍速度不得不隨之放緩。

因此,他們第四天只走了二十里,而今天更是隻有十里出頭。

按照這個進度下去,魯軍至少要比原定計劃晚上三天才能到達戰場。

晚上三天倒還在其次,山林中蚊蟲眾多,再加上連日下雨,如果魯軍士卒中再爆發大規模疾病,那這一趟攻莒的前景就不容樂觀了。

這就叫兵疲意沮,計不復生。

這麼簡單的道理,宰予懂得,領軍出征的主將陽虎自然不會不懂。

所以從昨天開始,陽虎便下令軍隊改道,朝著向邑方向進發,打算在那裡休整後再朝著鄆地進軍。

子貢身上裹著一塊狐裘,整個人凍得連打冷顫,時不時還要連打幾個噴嚏。

黑白花紋的大蚊子在他的眼前飛來晃去,兩隻翅膀嗡嗡作響,它瞅準了時機,躡手躡腳的趴在了子貢的臉頰上,口器高高揚起,正準備給子貢狠狠地來上一針。

突然,啪的一聲脆響。

子貢的臉上留下了一塊紅彤彤的巴掌印,蚊子香消玉殞,濺了他一臉的血。

子貢原本上下眼皮打顫,昏昏沉沉的正準備睡去,一個巴掌下去,頓時把他的怒氣值拉滿,整個人都精神不少。

他捂著火辣辣側臉罵道:“子我!你小子又犯病了是不是?”

而宰予則是翻出掌心,指著掌縫間的蚊子碎屍振振有詞道。

“伊蚊,蚊科庫蚊亞科伊蚊屬,會傳播黃熱病、登革熱等傳染性疾病。

我救你一命,你不知恩圖報也就算,居然還忍心罵我。”

“蚊子就蚊子,讓蚊子咬一口有什麼大不了的。”

子貢說完,裹了裹身上的狐裘,嘴裡唸叨著。

“不過行軍的事,居然還真讓你小子和子有蒙對了。按照這個進展走下去,等我們走到鄆地,恐怕莒國人的援軍也到了。等到那個時候,雙方就只能擺開陣勢,正大光明的打上一場了。”

一旁的冉求正伸出雙手烤火,聽到子貢的話,不由疑惑道。

“打仗不就是兩國展開車陣,排開陣型,正大光明的打嗎?難道還有別的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