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文抄冊子大小有限,所以這畫作的題詩,都是放在單獨一頁。

葉夫子見狀嚇了一跳。

他沒想到,向來穩重的丘夫子,會如此失態。

隨即,帶著滿心的驚詫與疑惑,葉夫子翻到了寫有題詩的那一頁。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

只讀到這兩句,剛剛還神色沉穩的葉夫子,噌的一聲站起了起來,臉上也開始露出了與那丘夫子別無二致的激動表情。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他越是往下讀,越是心腸澎湃,雙眸之中綻放出的驚愕神色,比見了鬼神還要濃烈。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花搖情滿江樹。”

最後兩句讀完,葉夫子整個人好似石化了一般愣在原地,一身浩然之氣將身上衣袍鼓動得獵獵作響。

“此等絕世佳作,居然出自一名鬼差之手?”

呆愣了片刻後,葉夫子忽然一臉迷茫地看向那丘夫子。

“春秋筆為其賜福,直接將那海上明月圖點化為聖物,至此一點足能證明,這首詩的確為那鬼差許夜所做。”

丘夫子一臉無奈地苦笑一聲。

兩人已經能夠料想到,此後一旦有人提起這首詩作,學宮弟子必然會淪為陪襯跟笑柄。

“這許夜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為何我從來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葉夫子盯著文抄簿上那首詩作,仍舊滿臉的困惑。

“許夜……我好像記得,那被鬼物殺了滿門的許家,便有一個倖存子弟名叫許夜。”

丘夫子忽然喃喃道。

“許家?丘兄你說的可是那亞聖許九歌的後人?”

葉夫子忽然正色看向那丘夫子。

“沒錯,應該就是他!”

丘夫子用力一點頭。

“據說此子在活下來之後,還以答應鎮鬼司快速結案為交換,與鎮鬼司換了個鬼差來當。”

他接著補充了一句。

“向鎮鬼司索要的並非金銀,而是鬼差一職,許家這二子,好似也沒有市井口中傳的那般渾渾噩噩,至少知道在哪裡最能保全自己性命。”

葉夫子並沒有不齒許夜的行為,反而露出了讚賞神色。

“終究是那位亞聖的後人。”

丘夫子嘆了口氣道。

“從這幅詩作來看,此子要麼藏拙,要麼一個人繼承了整個京城許氏的文運,否則無法解釋這叫人歎為觀止的詩才。”

葉夫子喃喃道。

學宮父子的眼界,比尋常人高出許多,很快就指出了兩種可能。

“我覺得此子應該是一直在藏拙,至於文運一說,太過虛無縹緲,也就幾位祖聖曾提過。”

丘夫子搖頭。

“你莫要忘了,許九歌最為擅長的,便是望氣斷運之術。”葉夫子忽然一臉凝重地看向丘夫子,“相傳當年大梁之所以能夠立國,便是因為許九歌一尺抽斷了周朝三百年國運,要知道大梁立國時,周朝國力還在鼎盛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