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十八年對東漢來說是一個多事之秋。

《後漢書·肅宗孝章帝紀》記載:“是歲,年疫。京師及三州大旱,詔勿收兗、豫、徐州田租、芻稿,其以見谷賑給貧人。 無錯更新@”

面對天災疫情,再加上西域戰事,讓這位年僅十九歲的新帝剛即位就面臨著各種爛攤子。

此時,廟堂之上關於要不要救西域守軍產生了激烈的爭論。

求援信是七月底從柳中城發出的,如今過去了一個半月,朝廷再做出反應的話,從大軍集結到柳中城起碼又得兩個月,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關鍵是守軍能不能堅持這麼久?

要不要救這些人?

朝廷意見並不統一。

司空牟融更是愁的眉頭緊鎖,因為身為司空的他知道剛舉行過國葬,加上賑災等事,國庫空虛,這要是再發兵西域,又得大把的撒錢,這可去哪裡籌錢啊!

但是不出兵就會寒了將士的心,所以此時他如同站在火堆之上,站立不安。

好在他事先得到訊息,不久之後新帝為了安撫朝中老臣準備下詔任命太尉趙憙為太傅,讓他接替趙憙擔任太尉,到時候就不用考慮這錢袋子的問題了。

所以此時拖得一時就是一時!

此時朝堂之上已經討論了半日之久了。

反對的大臣佔大部分,其中校書郎楊終最先提出反對:“陛下,兵者兇也,然西域土地貧瘠,物產稀少,蠻夷之地,小國林立,都是不服教化,反覆之國!”

“先有武帝之鑑,為了西域長期兵事,百姓連年服役,不得休息,物資運輸困難,得不償失,最終導致國力衰退;後有我朝世祖皇帝,以中原初步安定、北方異族還沒有歸順為理由,拒絕出兵西域,並把各國送來的人質又都送回去,這才是避免那些小國拖累我朝的明智之舉!”

“再者,都護陳睦、戊己校尉耿恭關寵身為大漢命官,在駐守西域之時,便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為國捐軀乃是軍人分內之事,生死有命!

“遠方失火,近水難救,所以臣以為,徵匈奴,通西域,轉輸煩費,吏民怨曠,不如舍伊吾之役,撤樓蘭之屯,以省國用。”

前來參加先帝國葬的蜀郡太守第五倫(姓第五名倫)站出來表示支援。

“臣以為關校尉求援信發出道京師路途遙遠,這期間變數太多,後再無資訊送出,此時怕已大勢已去!”

“另外新帝登基,先帝弔祭剛結束,百廢待興,國中又先有大疫,後有京師及兗、豫、徐三州大旱,都是要用錢的地方,這時候再動兵戈,怕是隻會雪上加霜,徒增朝廷困難罷了,於事無補!”

“臣以為,出兵只是白白浪費時間和精力而已。”

司空牟融聽聞第五倫的理由後,眼睛一亮,此人所講正合他意,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

第五倫的話並非沒有道理,漢章帝雖然有一番雄心壯志,但眼下的爛攤子,也得收拾,這都需要錢!

“司空牟愛卿,怎麼看?”

“第五大人言之有理,但是若將我大漢將士棄置塞外,怕是會寒了眾將士的心,老臣於心不忍啊!”司空牟融的話誰都不得罪,左右都是自己的理由。

“但是當務之急,臣以為還是安頓好我們國內的問題。”

楊終和第五倫,都是當時名臣,楊終更是大經學家,而第五倫據說即將成為新帝新寵,等著他的將是三公之一司空之位,這也是作為地方太守的他卻能參加先帝葬禮的原因,第五倫隱隱約約是朝臣新一代的領袖。

所以他們二人站出來之後,眾人紛紛附和。

身為專管軍事的太尉趙熹態度也很曖昧,既不說出兵相救,也不反對,加之操勞先帝葬禮,讓年近八旬的趙熹在這大殿之上光明正大的閉目養神不問世事。

大殿。

內突然一陣沉寂,靜的可怕!

龍椅之上的漢章帝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看著大部分反對出兵的群臣,他也不得不將自己的雄心壯志藏起來,畢竟他還沒坐穩這個位置,還需要群臣的支援。

最主要他覺得這二人的話至少一部分好像很有道理,這讓他內心的雄心壯志有些動搖,他想了昨晚吃過的雞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