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騰趴地上貼耳聽,那馬蹄聲似乎不太遠,大約剛跑了有兩里路左右,要是沈子騰此時還有馬的話,肯定能追上。

馬廄在侯府的東北角,為了放養方便,而且不讓馬匹踐踏侯府院子,還在馬廄東邊的圍牆上專門開了一道側門,直通府外。

這一馬廄的馬就是從這個側門放跑的,難怪這麼大的動靜沒人察覺。

沈子騰在猶豫要不要去找竇彪,還是跑著追回營地,十里路不算遠。

就在這時,沈子騰突然聽到了一聲馬蹄刨地的聲音,距離自己很近,沈子騰環顧左右後發現儲藏馬料的倉庫裡面也開始燃燒起來,一匹受驚了戰馬在一堵矮牆後面嘶鳴著想掙開束縛,顯然是突如其來的火苗驚嚇到了那匹被藏起來的戰馬。

沈子騰沒有選擇救火,也沒有大喊,他抽出佩刀,小心翼翼的貼近牆接近那匹戰馬。

因為他知道那匹馬十有八九是迷莽的親隨給他自己留的,這把剛燒起來的火說明那名親隨就在附近,沈子騰此時大喊的話只會暴露自己的位置。

沈子騰距離戰馬還有七八步的時候,還是沒有人出現,馬匹戰馬被愈演愈烈的大火嚇的使勁掙扎,沈子騰皺著眉頭,心想不妙,自己大概已經被發現了。

就在這時候一道箭矢從暗中射出,命中了沈子騰的左側肩膀,沈子騰眼睛反而一亮,嘴角往上一勾,連箭都不拔直撲那個黑暗角落。

比起受傷,看不見的敵人更讓人心煩,顯然這個煩人的人自己暴露了,只要暴露了,沈子騰自然不再給他活著的機會了。

然而,沈子騰還是低估了迷莽的親兵,就在沈子騰殺氣騰騰撲向躲在暗處放冷箭的那個人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側面有人撲來,距離之近,讓他無處可躲,因為一道黑影遮住了已經勢不可擋的火光。

沈子騰還是轉身躲避,但是遲了,一柄漢刀以勢不可擋的趨勢從高處落下,刀鋒已經沒入到沈子騰中箭的肩膀上,這一刀之威必然能將沈子騰的整個肩膀削下來。

沈子騰面目猙獰起來,他沒想到放把火居然還需要兩個人,更沒想到迷莽的親信是打算兩個人共騎一匹馬,所以他判斷失誤,以為放暗箭的就是唯一的潛伏者。

然而那把鑲在沈子騰肩膀上的漢刀再沒有深入一分,而是整把刀隨著沈子騰的躲避一起栽倒在地,刀柄處有半截胳膊緊緊的抓著漢刀。

沈子騰腳底傳來一陣哀嚎,倒地抱著斷臂翻滾之人沈子騰認識,那是迷莽的親隨之一。

就在沈子騰因為躲避那偷襲的一刀而失去平衡倒地的時候,黑暗中放冷箭的那人也拔出漢刀殺了過來。

但也就衝了兩步,就聽見“噗嗤”一聲,三支弩箭中的一支釘在那名剛要衝鋒的迷莽親隨的眉頭,一支釘入眉心,一支沒入眼睛,還有一支穿過那人的耳朵釘在了後面的土牆上。

那名中箭的大漢還保持著舉刀的姿勢,緩緩倒地,在倒地的瞬間,那個失去一臂的迷莽親隨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一道被火光照的看起來很高大的身影手起刀落,一手持刀,一手拎著剛才還嚎叫的人的頭顱,身上還掛著一把蹺蹬弩還在晃動著,出現在沈子騰眼前。

那人影如同殺神一般,兩腳跨列,身後便是馬料倉庫裡的熊熊大火。

這造型,彷彿是從地獄之火裡殺出來的凶煞。

這一切都發生在極短的時間內,沈子騰喘著粗氣,心有餘悸,他看著眼前的這個穿著明顯不那麼合身的官差服裝的人笑了,儘管他剛才差點就沒了整條胳膊。

“我欠你兩條命!”沈子騰掙扎著起身,不顧一身血汙,折斷肩膀上的箭矢,又將入肉一寸的漢刀取下丟在地上,對著眼前的人笑著說道。

只是在血與火的照應下,沈子騰的笑臉顯得有些瘮人,他咬著牙折斷了箭桿。

“好,以後再還,當務之急是去救人!”蕭炎對沈子騰恨不起來,他丟下那顆人頭,趕緊上前幫著沈子騰簡單包紮好傷口後,與沈子騰一起翻身上馬,朝著十里之外的押送營地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