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郡,大夏城,依大夏河而建得名。

大夏河寬十餘丈,兩邊都是陡峭的崇山峻嶺,只有數尺深的大夏河以及常年累月衝擊而成的河道一路向東而去,便是唯一的通道。

大夏城是東漢帝國東線的第一道防線,守的就是這條河道,沿著河道一路向東便與洮河相匯,那裡是洮河水形成的沖積平原,所以驟然開闊,無險可守,往北可以威脅金城郡,往南可以襲擊隴西郡郡治狄道縣,往東跨過洮河水,直面的是萬座大山,一旦鑽進去難以圍剿且易守難攻,將直接威脅到安陽郡,是兵家必爭之地。

所以大夏城的城關比內地的城關更高大些,因為大夏城本身也是一道關隘,與隴西郡郡治狄道縣遙呼相應。

有小江南之稱的隴西安陽兩郡,不是指的這裡的繁華,而是指的這裡的氣候,這幾天一直秋雨綿綿,陣勢還不小,雨滴噼裡嘩啦的打在城牆上,秋風吹過,已有七分寒意,加之大夏城地處谷底,連綿雨天導致陰氣不散,就更顯得潮溼了。

執勤的哨兵裹著厚厚的潮溼被子,躲在防雨棚裡不願出去,因為潮溼的緣故,暖熱一床受潮的被子需要好長時間,但是一旦人離開變冷卻很快,所以他們就更不願出去,只是敷衍的伸伸脖子往外看看。

這些年那些羌人老實多了,時間久了,守關的將士難免會懈怠。

“這鬼天氣誰會出來啊……別看了,雨水都打到被子上了……”一名蜷縮著計程車卒對著值班的隊正嚷嚷著。

這名隊正今晚有些心神不寧,但又捨不得溫暖的被窩,所以時不時的伸著脖子往外看,“黑咕隆咚的啥都看不見,也是,這雨下了好幾天,鬼才會大半夜的出來。”隊正自我麻醉著,好像這樣的話會讓自己的瀆職顯得合理一些

“讓一讓,讓我進去!”他嘟囔著往裡面蜷縮著計程車卒中間擠了擠,因為在中間最暖和。

雨水還是稀里嘩啦的下,打在雨棚上“砰砰砰……”的響,像是一曲催眠曲,讓這些彼此間早就熟悉的無話可說計程車兵昏昏欲睡。

雨滴聲掩蓋了遠處的異響,夜幕中又加了一道雨幕,即便打著火把也看不到三丈之外的東西。

但是從城牆下面看他們卻很清晰,因為那些士卒點著篝火,在明處,所以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很清楚。

距離城牆不遠處的河灘上,探出了一顆狡猾的腦袋,在那名隊正抬頭往下看的時候,那顆腦袋儘管知道對方看不見,但還是謹慎的縮了回去。

等那名隊正縮回去後,那顆腦袋又探了出來,觀察片刻後學著夜鶯叫了三聲,然後揮揮手。

那顆腦袋後面一排石頭突然活了,無聲的站了起來,原來那不是一堆石頭,而是一排蹲著的人和趴著的馬。

站起來的人群趕緊安撫著身邊的戰馬,馬嘴上套著套子發不出聲,不論是人還是馬匹的腳上都裹著破布,踩在積水坑裡,發出微弱的聲音,甚至還比不上那打在雨棚上的滴雨聲。

“小心別出聲,走!”為首的黑影低聲向後囑咐道。

第一個人牽著兩匹馬悄無聲息的往前走,接著第二個人,第三個……第五十個……第一百個……夜色秋雨是很好的掩護。

足足用了半個時辰整個馬隊才完全透過了大夏城,這期間城牆上居然沒有一個人起身檢視。

“呵呵,不過如此!”那個一直暗中觀察城頭的黑影冷哼一聲,最後一個離開藏身處,他頗為囂張,直接騎上馬去追已經透過的隊友。

他判斷的沒錯,城牆上計程車卒都已經睡著了。

順利透過大夏城後,這近乎兩百騎在這峽谷裡不急不慢的沿著河谷往東移動。

要不是大當家的催促,他們原本計劃三天後才出發,怎奈大當家他們兄弟情深,催促著他們提早就出發了。

本來大當家建迷打算親自率隊,但是在收到一份來自金城郡的信後便讓二當家英鷲帶隊前往約定的地點接應四公子號吾。

時間充裕,所以他們不著急。

想到裡應外合,二百騎兵對戰二百步兵,這支漢帝國東邊境的悍匪覺得他們勝券在握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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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馬隊透過大夏城的時候,蕭炎趁著夜色也爬上了懸崖,他看著遠處一隊火龍沿著河灘以及懸崖頂端的官道上從東到西緩慢而來。

秋風習習,蕭炎隱隱約約能聽見狗吠聲還有敲鑼吆喝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