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德王顧懷樓“噗通”一聲叩頭在地。

顧懷樓:“陛下玉言,老臣之軀,單憑驅使。”

趙安只是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顧懷樓,也不急著讓他免禮平身,而是緩緩蹲在地上。

趙安:“朕想和北唐在漢中打一仗碰碰實力。”

趙安:“但是你也知道,朕的國庫這些年的開銷都用在了何處。”

顧懷樓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因為作為內閣首輔,他自然知道這些年朝中百官貪墨了多少國帑。

趙安:“朕四季常服不過八套,飲食節儉與百姓一般。”

趙安:“結果你年年上書拿錢,年年拿錢。”

趙安:“朕都不知道這些錢都花在了什麼地方。”

一眾老臣頓時感覺不妙,一個個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顧懷樓也是冷汗直流,緊緊地閉著嘴,一句話也不說。

因為他知道,趙安心裡跟明鏡似的,這些年朝中的情況他了如指掌,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會引火燒身。

君臣之間,只有裝傻的皇上,沒有被臣子矇蔽的皇上,如果有,那就說明皇上自己本就不想做一個好皇上,只想藉著臣子的奸佞,在史官筆下少一些誅罰。

顯然趙安是前者,趙安這些年重用內閣獨攬大權,讓這些臣子吃得滿嘴流油,這樣也間接地給國庫存了些餘糧,只要軍權還在自己手裡,那就不愁這些公雞不下蛋。

趙安:“朕想先讓你寫道表文,讓一些忠貞之士有個報效朝廷的機會。”

趙安:“然後你把擬好的名單給朕,讓朕合計合計。”

顧懷樓見趙安給了自己一個臺階,急忙答應了下來。

顧懷樓:“老臣這就去擬。”

趙安見顧懷樓想溜,又怎能讓他得逞。

趙安緩緩站起身:“不急。”

趙安從袖中緩緩取出一張明黃箋,隨手扔在了顧懷樓面前。

趙安:“朕替你擬了一張,你先看看。”

顧懷樓急忙接過那張名單,打眼一看,頓時驚得兩眼一黑,幾近昏聵。

只見那張明黃箋上,詳細地紀錄著自洛中七年以來朝中貪墨的官員,自顧懷樓起,下至七品縣令,凡侵吞國庫之人,皆紀錄在上,並且在每人名字旁邊寫上的銀錢數額,不多不少,幾乎是他們貪墨數額的一半。

顧懷樓一時手足無措,只覺得趙安已有趕盡殺絕之勢。

顧懷樓雙手顫抖,抬頭看著趙安:“陛下,這…….這......”

趙安面色沉重,一言不發。

顧懷樓:“陛下,我等身家,又如何拿的出如此巨資,求陛下放過我等吧。”

貪官最為可惡之處,便是他們一向喜歡將貪墨的財富視為己物,趙安也最為痛恨這一點。

趙安一聲暴怒,如龍怒一般。

趙安:“那都是朕的錢!”

一眾老臣嚇得是屁滾尿流,顧懷樓死的心都有了。

平日裡,這些老臣依仗年邁權重,都沒有把這個三十幾歲的皇帝放在眼裡,趙安往常也是對這些老臣言聽計從,所以這些老臣一見到如此場景,自然嚇得半死。

趙安:“你們拿著朕的錢!現在連一半也不想還嗎!”

趙安此時已經憤怒到了極致,他實在想象不到這些平日裡口口聲聲聖人賢哲的人,竟然會厚顏無恥到如此地步,這讓他更加堅定了重塑朝綱的想法。

顧懷樓心緒飛轉,急忙說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老臣的意思是,一些臣子已然過世……”

趙安:“朕想看到的是什麼,你不知道嗎。”

趙安冷冷地說道,語氣中滿是壓抑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