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頭上的簪子亦為此木所制,只是浸過他色,看起來並不相似,師傅在西戎一共督人制了三個匣子,都會把鑰匙以秘法封存,之前有位郡王的密匙存於玉佩中,另一個匣子還未現世,姑娘手中的乃最後一個,密匙自然只有一個去處。”

孃親一直將簪子放在自己身邊,難道她也認為自己一定會得到此物?到底是什麼東西……

阿玉送少年離去,回來正看見南棠一手扶著匣壁,另一隻手已將頂蓋掀開。鏡中女子神色謹慎,目光觸及匣中之物,瞳孔驟然一縮。

見狀她亦探身望去,驚得倒抽一口涼氣。

“小姐,那、那是……”

“是父王的虎符。”南棠道。

窗外雷聲乍響,連帶著她心上翻起驚濤駭浪。

先帝特賜梁王虎符,朔州十萬兵馬盡聽此符號令,當今天子亦無權動用朔州一兵一卒,持符者若非梁王本人,亦不可能代行指令。

梁王虎符隨著八年前北疆一戰梁王戰死便銷聲匿跡,那麼多人想要找到它,皇帝甚至幾乎將整個朔州翻遍也未覓得半絲蹤跡,如今竟憑空出現在上京,還特意到了她手裡。

她的呼吸越來越緊,心上恍如窒息,只覺得自己彷彿身處一個巨大的謎團一樣。

母親知道虎符最終只會落到她手上,有人把東西千里迢迢送到她身邊,不管是什麼目的,都很清楚她此時手中已握住朔州的十萬大軍。如果他要告發,用不了今晚她就會人頭落地。

可他只借此丟擲了誘餌,他篤定她好奇這塊虎符的來歷,並且洞悉她一直以來暗中的動作。

有人知道她在查父王當年的事——

南棠的眉毛漸漸蹙起,握緊了手中的匣子。

不管是誰,不管他想要做什麼,她都必須去見一見他。

正月二十一,未時。

“客官您是不是記錯了,天字四號房?小店有天字二號三號,沒有您說的四號房。”

阿玉還在跟小二理論,“二號房現在有人嗎?”

小二喜笑顏開,“二號房現今是沒有人的,不過已經被貴客定下了,小姐若想上去喝茶,奴才可以為您安排到天字三號房。”

跟著小二上到頂樓,這裡分外安靜,南棠在窗前點茶,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還沒有人來,阿玉正想勸她離開,卻見到南棠以指抵唇,“噓。”

南棠起身,緩緩走到與另一廂房相接的牆壁處,“你聽這是誰的聲音。”

阿玉附耳聽了片刻,臉色漸漸變了,“晉北王?他怎麼會在這裡?”

南棠搖頭,以鄭雲情的身份想和誰議事完全可以把人叫到府中去,這般遮掩的,恐怕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既然戶部那裡王爺已安排妥當,小人就放心了,劉欽已死,陛下就算想讓人查也翻不出什麼東西來,老匹夫一心想護著太子,那就讓他二人一起下去,到了大理寺裡小人有的是辦法讓他再說不出話來。”

“事不要做絕,陛下近些日子將卷宗都給那人做,戶部的案子未必能落到你頭上,李家那個蠢貨和他差的太遠。”

“你量力而行,見勢不對就把之前做好的東西拿出來,陛下不會懷疑。”

“王爺高見。”

“大人最近有信要交給王爺,入夜應該就能收到。”

朝政上的事……鄭雲情竟敢明目張膽在戶部攪動風雲,這三言兩語中也能窺見他的意圖,構陷太子……真是野心勃勃。

南棠正想著,阿玉忽然低聲喚她,“姑娘,姑娘。”

“書架後有煙氣。”南棠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方才點茶的帷帳後的確有灰煙瀰漫,她緩步上前,那煙氣的的確確是從靠牆的書架中間竄出,而他處卻不曾有。

南棠將雙手放在木架之上,一發力便輕易的將其推開,所幸火勢微小,只細煙幾縷,火光微簇,二人尚可入內一探。

阿玉走在前面,右手按上後腰刀柄,一步一步極為謹慎。

書架後是一間同方才的天字三號房擺設完全相同的廂房,地毯燻爐,掛畫紙筆,連方才的茶盞都一模一樣,輕煙漫起。

難道這才是天字四號房?

“姑娘,這裡有個死人!”阿玉低呼一聲,倒退的腳步磕倒了花架上的豎瓶,好在她神智尚存,反手一勾提住瓶口,緩緩放回原處。

南棠緊繃的神經略松,若是方才這一下砸下去,勢必驚動鄭雲情,到時候能不能活著走出去就不知道了。

但這裡為什麼會有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