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黨齊心,要將銀霄拉下,言辭激烈有理有據,今上只收獲了滿肚子的氣,臉色不快的退了朝。

這一回他是十二分的相信銀霄和兩個兒子沒有任何糾葛了。

就在兩黨要鬆一口氣的時候,樞密院副使李勁松在退朝之後前往文德殿求見今上。

李勁松這個李,和兩個王爺的李是一家,是正兒八經的宗室子弟。

開國以來,宗室子弟日漸增多,皇帝生王爺,王爺生郡王,郡王生國公,各自開枝散葉,把宗室壯大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宗室子弟如此的擅於繁衍,內庫開支不起,便讓他們在宗學讀書後,選優異者授任官職,或者是入禁軍當值,其餘的都只按月領微薄的料銀,可以經商,但是不能科舉。

李勁松是唯一一個做到了樞密院副使的宗室子弟。

只是樞密院在嶽重泰的帶領下逐漸沉寂,在一眾文臣之爭中,使人遺忘了李勁松這個副使。

今日嶽重泰不在,李勁松入文德殿面聖一事也未引起眾人重視,更忘記了李勁松是李長風的義兄。

李俊一見李長風就熱情的籠絡李長風這個憨人,給他送酒,其實籠絡的是他背後的樞密院副使,酒也是送到了李勁松口中。

李勁松能夠坐上這個位置,自然也是眼明心亮的野心家,知道此時輪到自己站位了——也可以不站,但是這個機遇便會失去。

他面見今上後,並未提起銀霄,反而對今上說起文武二柄。

中書和樞密院對掌文武二柄,互不干涉,軍事、武職,歷來只有樞密銜可以干預,何時連文官也能置喙了。

文官以理法駁斥今上提拔武將,便是預軍事,其心必異。

在龍顏大悅之際,李勁松更是提起先帝與樞密院計議定州軍事,一日三召,何曾經過中書。

總而言之,中書不可預聞軍事,今日滿朝文官僭越,臺諫不參奏,卻只盯著武官之闢,不僅失責,更有結黨營私之嫌,應當重罰。

今上狂喜。

他早已經厭惡臺諫的諍諫,甚至認為裴太后對臺諫的優容已經不適應當前的爭鬥,而且臺諫一開始就是沽名釣譽,並非忠心於他。

群臣更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爭吵不休,沒有人顧忌這個今上。

他立刻讓李勁松去擬召,又命翰院暴值的人前來,申飭臺諫。

與銀霄的升闢一同傳出去的,還有今上怒斥文官的訊息。

晉王在府中和謝川對坐,聽聞今上斥責黨爭一事,他笑了一聲。

“文官也好,武官也罷,都要有明主領頭,如果沒有明主,照見他們的丹心,臣子自然就會各自尋找利益。”

謝川點頭:“倒是李勁松,讓人驚訝,他在樞密院,一向都是不言不語,嶽重泰怎麼說,他就怎麼做,沒想到會有如此突然之舉,維護樞密院。

不過張瑞在時,幾乎要把樞密院給侵吞了,他若是不裝聾作啞,恐怕也沒法坐在這個位置上,這是個聰明人。”

隨後,他有幾分拿不準:“李勁松究竟是為了樞密院開的口,還是為了銀霄?”

畢竟這二者之間一向是風馬牛不相及。

晉王嘆息一聲:“為了銀霄,他比嶽重泰聰明。”

他看向桌上逐漸變涼的茶:“易地而處,我不如繪月良多。”

謝川想了想:“如果換成是我,恐怕也只能在中秋夜殺了張旭樘了事,根本想不到去殺張瑞,逃亡至定州我以為已經是絕地,沒想到月姐兒還能打下地下榷場。”

“劍樹刀山,她都走過來了,”晉王心中滿是驕傲,“她堅韌,擅用人,幾乎是以一己之力撬動了張家,我不過是在她身後推波助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