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不要出意外,”原曄打了個哆嗦,“開春之後,路不是會更好走嗎?”

胡金玉雖然對這位大買主十分恭敬,但是並沒有諂媚討好之意:“我們也希望不出意外,但是要到端午之後,路才會好走。”

原曄沒有言語,而是想著每個月一趟的青白鹽,能給張家帶來多少收益。

這一趟,張旭樘十分重視,特意將他從兩廣路調了出來,只可惜他沒能殺了宋繪月,替張相報仇。

現在宋繪月入了軍戶,堪稱是改頭換面,官府想要抓她,幾乎不可能,他們不能眼看著她在定州,而放任她逍遙。

這一次殺不了她,下一次再來,一定要想辦法解決她。

胡金玉不便在此久留,看著革絲快要裝完,便拱手告辭。

他想出城去榷場看看,明知榷場不會有人,卻還是想去看看,以免宋繪月去了之後撲個空。

這條路他走的很熟悉,哪怕不提燈籠,他也能走的很快,不多時,他就遠遠的望見了幾戶人家。

正在他要更快一些的時候,留在碼頭上接應的夥計一股風似的捲了過來,而且邊走邊壓低了聲音疾呼:“小當家!”

胡金玉立刻停住腳步,皺眉回身,看著跑的熱氣騰騰的夥計,疾言厲色道:“誰教你的規矩!大呼小叫什麼?”

他們是見不得光的生意,不僅不能見光,連聲音也要儘可能的消彌。

夥計心中慌亂,聽到胡金玉呵斥他,連忙閉緊嘴,腳下卻是不停,一直跑到胡金玉身邊,熱的脫掉頭上的巾帽,剛要行禮,就被胡金玉叫住:“說事!”

“船……船上的貨進水了!”夥計感到溼透的腦門在寒風裡凍的逐漸麻木起來,趕緊將帽子繫上,“有人搗亂,好幾個好手,好像已經盯了我們很久了,一上船就去搶革絲,把革絲連箱子一起扔進了水裡!客人那邊,沒攔得住。”

胡金玉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站在原地,感覺一滴汗順著鬢角流了下來,寒風趁虛而入,也把他吹了個透心涼。

這一船貨完了,革絲一入水,裡面的鹽也就跟著完了。

同時消失在水裡的,還有他們為這一船貨所付出的錢財和人力。

更何況貨還沒有出定州就出了這樣的事,他們胡家也脫不了干係。

“幾個人?看清楚了沒有?往哪裡跑了?客人有沒有受傷?”他很快冷靜下來,一邊大步往碼頭走,一邊問話。

那個夥計也連聲回答:“大概有個六七個,沒看清楚,全都蒙了臉,帶著刀,辦完事就往下游跑了,客人帶著護衛,沒有受傷,但是很生氣。”

“不生氣才有問題,”胡金玉腦子飛快轉動起來,“許波,去通知老爺子這裡出事了,馬一名,馬上帶人去黃、趙兩家門口守著,看看都有些什麼人進出!”

他正想問釘在這裡的樁子去了哪裡,就見樹林裡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不必問了,樁子也都遭了暗算。

許、馬兩人領命而去,胡金玉已經從走改為了跑,又從小跑變成狂奔,風馳電掣的回到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