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力道都出奇驚人,銀霄卻比銅鶴少一隻能用的手。

銀霄牙關緊咬,心知形勢不妙,然而不肯投降,心口有東西硬硬地硌著他,不斷讓他保持著頭腦的清醒——是宋繪月用竹篾編織而成的一隻竹蜻蜓。

銅鶴勝券在握,一下接一下地揮出重拳,銀霄在他的拳頭下骨骼斷裂,面容扭曲,鼻血狂流,從頭到腳都傷的觸目驚心。

又一拳,直接砸在了銀霄心口。

這次銀霄仰面朝天倒了下去,不由自主發出了悶哼,左手撐在地上,試圖起身,然而從手指到手腕,全都是軟綿綿的,力量和他身上的血一起流淌出去。

他抬起頭,兩隻眼睛腫的碩大,只剩下一條縫隙,

從這條縫隙中看著銅鶴的拳頭再次落下,他張了張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身體伴隨著拳頭的力道,重重落在地。

到此為止,他已經精疲力盡,再無可為了。

兩眼閉上的一瞬間,他看到有人俯身在自己面前,這人的面目在血色中變化,變成了韓北曲。

一片黑暗中,他清晰地看到韓北曲俯身詢問幼小的自己:“你叫什麼?”

“樓銀霄。”

“不對,以後你要記得,自己叫銀霄,浮萍無根之人,怎麼會有姓氏。”

韓北曲轉而看向另外一個稍小的孩子:“你叫什麼?”

“王四牛。”

“不好聽,你以後就叫銅鶴吧,若是能再尋到一個根骨好的,就叫金戈。”

銅鶴俯身看向昏迷的銀霄,沒有記憶,沒有思索,忘記了自己的名字,也忘記了曾經有個叫金戈的夥伴,自己用刀插進了心口,血點濺了他和銀霄滿臉。

他蹲下身去,在銀霄身上摸索一番,將銀霄懷裡的竹蜻蜓丟在血水中,又拔下簪發的竹簪,只剩下一身毫無特色的衣裳,隨後攔腰將人抱起,走出門去。

暴雨頃刻之間就打了他滿身。

他面不改色,迎著傾盆大雨躍上屋頂,身後尾隨著同樣無知無覺的死士,一行人宛如鬼魅遊魂,藉著這一場疾風驟雨的掩護,消失的無影無蹤。

張林和小衛領著張家護衛封鎖在外,見到這一行黑衣人離開,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等他們進入禪房打掃時,見到眼前的地獄之景,一股寒氣從腳底一直衝上腦頂心——這些人還能稱之為人嗎?

張林低聲和小衛說去報信,就撐開一把傘離開這非人之地,往照堂而去。

照堂之中,正事已經談完,因為突如其來的暴雨,不便離去,便和煦地寒暄起來。

張瑞和嶽重泰將目光一起對準了在座的兩個兒郎,張旭靈讓他們看的有如泰山壓頂,如坐針氈,張旭樘卻是面不改色,坐的怡然自得,對嶽重泰打量自己的目光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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