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心當時是個撮鹽入火的急性子,常和劉湖爭吵,就坐船外出散心,一路游到了荊湖南路,這才逃過一劫。

等他聽聞訊息,趕回荊州時,一切已成定局,姓伍的一家人正要離開,他這裡家破人亡,姓伍的卻是毫髮無傷,他哪裡忍得住,於是藏了刀子,半夜三更潛入這家人家裡,從看門的門子殺起,將這一家人大大小小二十幾口全都殺了。

殺人之後,他直接捲了伍家的錢財,去了鄂州落草。

天心仔細回想:“這人姓伍,不姓周,他家裡也沒人姓周,他們那一家子,我都殺絕了,更不可能找我來報仇。”

宋繪月問道:“姓伍的犀象引是從哪裡來的?”

天心道:“他買了一張真的,之後的都是他用真的偽造出來的。”

宋繪月搖頭:“要是茶引還有可能造假,犀象引絕無可能,沒有碾玉作敢私刻禁宮寶章。”

天心的神情有些呆愣:“可我爹拿著引去找荊湖北路倉司驗引取貨,確實是假的,還當場就將他拿下了。”

宋繪月道:“有沒有可能是倉司和姓伍的一家人合謀?引是真的,他卻說假,把引子賣給你們之後,再以此種方法收回?”

天心沉默下去,待著臉看自己面前的碗,一時有些想不明白。

鐵珍珊的頭腦和天心類似,比較簡單,當即道:“沒道理啊,當官的和人合謀做局,為了什麼?”

宋繪月道:“當然是為了銀子。”

她扭頭吩咐杜瀾:“你現在就回王府,去找謝八哥或者謝長史,打聽清楚劉湖出事的時候,荊湖北路的倉司是誰,再看看當時周科在哪個位置,還有這樣的假犀象引案子一共有幾件。”

杜瀾連忙站起來:“是。”

他跑的飛快,然而要查清楚這些事情並非一時半刻就能查到的,宋繪月招呼大家繼續吃飯,銀霄抄起筷子,依舊是吃吃喝喝,只是身體一直呈現出一個隨時可以進攻的戒備姿態。

顯然他對這四個江賊首領並不信任,也不放心。

天心已經無心再吃飯,他以為自己已經報了仇,可宋繪月這麼一說,原來他還漏掉了仇人,不僅漏掉了,還讓仇人率先發現了他。

要不是宋繪月說出來,他很有可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一頓飯吃完,杜瀾還沒回來,眾人喝著茶,說了一車的閒話,直到夜幕降臨,杜瀾才回來。

回來的不止他一個,還有謝舟。

謝舟脫下大氅,掛在門邊,環顧一眼屋中眾人,最後坐到宋繪月身邊:“月姐兒,要不是天心這一出,我們誰都不知道周科還幹過這麼一出事。”

他將查出來的結果沒有隱瞞的說了出來。

在杜瀾說了宋繪月要查的事情侯,謝舟立刻就找了他爹謝長史,謝川對朝廷近些年的官員變動堪稱是瞭如指掌,並且分門別類放置於王府中,兩人先將周科的冊子取了出來,仔細檢視。

劉湖出事那一年,周科在三司鹽鐵設案下任孔目官,掌旬設、節料、齊錢、餐錢、羊豸,米麥、薪碳、陶器等物,其中犀象也歸在設案中。

犀象引經內造按照當年內庫數量發出,由設案再發到各路,賣給商人,由商人繳納鉅額稅款,流通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