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衛才是所有小衛的本體,別無分號。

他原來是跟隨在張相爺左右的,在張相爺察覺出這個兒子與眾不同之後,就讓他專程為張旭樘辦事。

來潭州,老衛走的官道,來了之後就在館驛中鏟馬糞,熟練地彷彿這活計他已經幹了半輩子。

誰也不會想到他是張旭樘的人。

謝舟的人馬在潭州城和郴州城翻了個底朝天,都沒能打探到館驛的馬廄裡。

老衛沉默地取來紙筆,將小几架在床上,給張旭樘鋪好。

“我給阿爹寫封信,你送去急遞鋪,六百里加急送進京去,這個傻小子你也一併帶回京都。”

江賊一事,晉王就在此地虎視眈眈,他要提醒阿爹,晉王深不可測,不可小覷。

萬萬不可落下把柄,給晉王推波助瀾的機會。

提著筆,張旭樘忽然問:“晉王有沒有放尾巴過來?”

“有,”老衛簡單回答,“十條,進來兜了幾個圈,沒找到人,我等到他們出去了才把傻子放出來。”

“他們走了?”

“沒走,在外面路口。”

張旭樘沒再詢問,筆走龍蛇地寫完這封家書,他封好交給老衛:“能不能甩掉尾巴?”

“能。”

“好老衛。”

張旭樘又捏住宋清輝的肩膀:“滾吧。”

宋清輝抬眼看他,目光依舊是空洞的清澈:“你不高興嗎?”

“什麼?”張旭樘一時不解。

宋清輝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眉心:“你別不高興。”

張旭樘默然地開啟他的手,心裡像是那堵塞的河道,忽然疏通了一個小洞,溫暖地水嘩啦啦地流淌了進去。

他揮了揮手:“老衛,走吧,對傻小子好點。”

“是。”老衛收拾好信,拉著宋清輝完好的一隻手,開啟門走了出去。

門外白貓衝著宋清輝叫了兩聲,隨後翹著尾巴,撅著屁股,一扭一扭地往廚房去了。

天空是灰白色,宋清輝抬頭看了一眼,就低下了頭。

他滿心茫然,跟隨著老衛的腳步,走出大門,還未抬頭看一眼門外的景色,老衛就將刀抵在了他的腰後,看向路口。

晃動的樹葉立刻沒了動靜,只剩下十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老衛毫不在意這種窺視,繼續拿刀頂著宋清輝。

他看出來這傻小子無論是在張旭樘這裡,還是在晉王那裡,都十足珍貴,如果不能為張旭樘留住人,他會毫不猶豫地殺掉宋清輝。

哪怕目光很平淡,但要殺一個人的心是藏不住的。

尾巴們立刻忌憚起來,不敢輕舉妄動。

老衛這才領著宋清輝繼續上路,也不管尾巴們不遠不近地跟著他。

他走的就是尋常官道,走了不到半個時辰,他便帶著宋清輝進了酒樓,再出來時,便成了茶隊裡的夥計。

坐在兩匹健騾拉的太平車裡,他的身邊是夥計,身後是騾子,身前還有兩輛裝滿茶葉的太平車。

宋清輝已經從他身邊消失,昏迷著躺在一個原本裝茶葉的箱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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