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兄!你這又是做什麼!”王默奇怒道。

“王兄,對不起,可你父親就是殺了人,你我作為朝廷官員,不該徇私舞弊。還望王兄顧全大局,大義滅親。”段庭之俯首同王默奇作揖,這一言一動中多少帶了歉意。

“那王崇山就是搶了我的親兒,將她烹了做肉丸吃,我親眼看見我女兒死在我面前,一刀一刀被府中大廚割下血肉!我百般嘶喊,他都不肯放過我兒!”那男子說著,情緒奔潰,腦中反覆想起當日情形,竟是撲跪在地。

“肉丸?”王默奇好似想到了什麼。很久之前,他好像真的吃過肉質奇特的丸子。他吃遍天下山珍海味,卻獨獨難以品出那肉丸是何肉所做。

平日他家都是在各院吃各院的飯,唯有那一天父親專門差人去喊他到正院吃飯,所以他記得尤為清楚。

而且,後來旱災氾濫,家中米糧或許時常缺少,但獨獨那肉丸從未離過飯桌。

王默奇想到此處,腦中頓起一道驚雷,且胃中翻江倒海,就要嘔吐。

“嘔!”王默奇走到一邊的角落,扶牆乾嘔。

院中到來的小廝與奴婢聞得那男子所言,皆是驚嚇,紛紛想起自己在旱災時好像也吃過肉丸。且不談那是不是人肉所做,但凡只要往那方面想,便足以讓人噁心難受了。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邱凜凜叉腰質問王崇山道。

王崇山低著頭,穩聲說道:“天災之下,若想活命,還能怎麼辦?”

邱凜凜頓然無語。沒錯,天災之下,餓極了的人什麼都能做出來,可是他殺害那男子女兒以及王家表小姐時,並無天災。

“如今天災已過,我是真好奇你為什麼對你那姨侄女下手。”陸威風蹙眉低語。

王崇山冷笑,並不說話,卻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殺機。

柔兒父母早亡,從小便寄養在他家,他是真心將柔兒當做親女兒養的。他請人教她女工刺繡、琴棋書畫,讓她成為了無憂無慮的深閨小姐。可她卻不知自愛,跟男人私通?那男人,還是個妖!

她還以為他不知道?當她遣散房中侍應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不對了。那夜他親自去瞧柔兒為何夜中突然不讓侍女伺候,竟是看見她正與一男子行那魚水之歡。月光微影,他二人身姿便映在那窗前,搖曳旖旎。

那男子出房門之後,他親眼見到那男子身後長了一條細長的猴尾巴。那不是妖,又是什麼?

此女不知廉恥,自然不該活在這世上。他便於夜,同家中大廚一道進入柔兒房中,將她殺害,割去她周身皮肉,丟棄到野山之中。

那妖不是個行於山野的猿猴兒麼,那他就來一招禍水東引。柔兒死於野山,是被妖魔挾去,食盡了血肉……

王崇山不言語,眾人心中便更加清楚,兇手是他沒錯了。

邱凜凜見一切塵埃落定,面上卻無甚笑容。

“怎麼了?”陸威風見她還不高興,便出聲詢問。

“表小姐不是白猿精殺的,是王崇山殺的。可若不是我們,世人皆當會以為是白猿精害人,殺了王家表小姐。這是我們遇到的,那我們沒遇到過的那些妖怪為人攬罪的事情,又有多少呢?”

傳聞中的那些妖禍,又有多少,其實是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