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籠中之鳥(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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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紓看著他面部一連的串表情變化,並沒有給他想推辭理由的時間,轉頭對云溪說:“云溪,你讓人去三嬸嬸那邊走一趟,就說魏夫子告假,翎兒同我在一處,晚些時候便送他回去,請她不必擔心。”
“可是……”云溪為難地看向夏侯紓,隨後又看了看夏侯翎。在府里耳濡目染這麼多年,她怎會不知道郭夫人的厲害。
自夏侯澤離世後,郭夫人將夏侯翎視若骨中骨,肉中肉,片刻也不準離開自己的可控範圍,護犢子的狠勁只怕連執掌中饋的鐘玉卿都遜色幾分。如果夏侯紓就這麼把夏侯翎帶走,郭夫人知道了勢必會不高興。而且夏侯紓自己都不是個省心的主,再帶個小白兔一樣的夏侯翎,萬一出點什麼差池,只怕日後都不得安寧。
夏侯紓看出了云溪的擔憂,擺擺手笑道:“翎兒是我的弟弟,難道我會害他嗎?三嬸嬸若是怪罪,回頭我自己去解釋。你只管去通報一聲,免得三嬸嬸見不著人著急上火。”
云溪明白自己永遠說不過夏侯紓,與其費盡心思勸她放棄,別惹事,還不如按照她說的把事情做得更加圓範。
做丫鬟的,可不就得處處為主子著想嗎?
這麼想來,云溪心中便開闊了許多,不再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立刻找人去霞飛院回稟,然後又叫人套了馬車,與夏侯紓姐弟一路出了越國公府,沿著東大街往城東的積雲巷去。
積雲巷裡有一個叫慶喜班的雜耍團,養著三十多個伎人,伎人們有男有女,個個身懷絕藝,有唱曲兒的,有說書的,還有表演雜耍的……技藝精絕,令人驚歎。每天當街表演,十分熱鬧有趣。
慶喜班班主為人仗義,長袖善舞,結交甚廣,京城裡但凡有臉面的人家,每逢遇上結親、添丁、過壽等喜事,總是會請他們去唱上一場。平日裡沒活,伎人們也會在巷子裡表演,不光能換取賞銀,還能精進技藝,擴大宣傳和名氣,三全其美。京中大到王公貴族、小到平頭百姓,閒暇時都會來此觀看,來來往往的馬車經常將巷子堵得水洩不通。
夏侯翎雖然從小在京城裡長大,但因母親管得嚴,出府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每次出門都有一大群丫鬟僕婦前前後後簇擁著,根本沒有機會去觀察周圍的環境,實打實的路痴一個。就算把他丟在越國公府方圓一里內,他都可能找不到回家的路。
難得避開了母親的關注,甩掉了身邊的僕從,輕輕鬆鬆出來逛一次,夏侯翎一路上都挑著馬車的簾子往外看,對什麼都覺得新奇,不停地詢問這是什麼,那是什麼,有什麼用。
云溪把他當小孩子,也就高高興興的回答他。
突然,夏侯翎指著一個抱著插滿糖葫蘆的木棍走街串巷叫賣的賣貨郎問:“云溪姐姐,他手裡拿的是一棵樹嗎?上面的果子好漂亮!”
“那是糖葫蘆。”云溪瞟了一眼說,心裡卻覺得真是稀奇,居然有人覺得糖葫蘆像一棵樹。不過仔細一看,她又覺得夏侯翎形容得極為貼切。可不就像一棵碩果累累的樹麼?
“糖葫蘆是什麼?”夏侯翎沒有留意到云溪片刻的失神,鄒著眉頭繼續問。他只在書上看到過葫蘆,卻從未聽過什麼糖葫蘆。
書上記載,葫蘆是藤生植物,新鮮的葫蘆皮是嫩綠色,果肉為白色。葫蘆形狀大小各異,有棒狀、瓢狀、壺狀等,未成熟的時候可收割作為蔬菜食用,曬乾後掏空其內,又可作為容器,可盛酒水等物,與這紅彤彤的果子大相徑庭。看來他讀的書還是不夠多啊!
云溪先是一驚,心想六公子不會連糖葫蘆都沒吃過吧?東大街的糖葫蘆,基本上是一文錢一串,即便是她一個月錢並不富足的丫鬟,一個月也是要出來買上幾串嚐嚐的,更別提一個月三兩月銀的夏侯紓了。
云溪滿臉震驚和好奇的人盯著夏侯翎。在他稚氣未脫的臉上,她忽然就看到了另一張臉,是已故的夏侯澤,他們父子不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太像了。隨後兩張臉逐漸重合,變成了郭夫人冰冷而嚴肅的面龐,嚇得她一個激靈。
云溪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再看向夏侯翎時,她的眼神裡就多了幾份憐憫。明明自己才是個丫鬟,卻心疼高高在上的主子,她覺得自己真的病得不輕。
夏侯翎並不知道云溪已經默默上演了一場內心大戲。他疑惑不解的看著云溪,安慰道:“云溪姐姐,就算你也不知道糖葫蘆是什麼,也不該這樣打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