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求人不如求己(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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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紓快速掃了一圈圍觀的香客,老幼婦孺居多,但也不乏年輕力盛的男子,然而他們一個個都只是呆呆站著、看著,小聲議論著,連個正經想辦法的人都沒有。
夏侯紓頓時覺得心涼,便對跟在身後的云溪說:“你看到了嗎?這種時候連佛祖都不保佑前來參拜他的人,何況是其他不相干的人呢?難道光這麼看著,人就能自己長了翅膀飛上來嗎?”
夏侯紓說話的聲音不小,除了云溪,周圍的人都能聽見。
話音剛落,圍觀的眾人大夢初醒般將目光齊齊投向了一身紅衣的夏侯紓,只覺得她的存在格外扎眼,話也尤為刺耳。
立即有好事者反駁道:“好大的口氣!你要是厲害,就下去救人啊!光說我們有何用?”
夏侯紓原本只是心直口快,忍不住要諷刺幾句,沒想過會與人產生口角,驟然聽了這話,心裡也十分不痛快。她看都沒看對方一眼,冷聲道:“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去救人?”
眾人聞言後,看她的眼神從震驚變成了懷疑,繼而又多了幾分嘲諷與蔑視:近來連續下了那麼久的大雨,崖壁上溼滑無比,除了那幾棵碗口粗的松樹,便是一些肆意生長的雜草和青苔,別說她一個嬌弱的女子,就算是個身手矯健的男子,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把那男孩救上來。一個狂妄自大的小女子而已,說大話也不看清楚清醒情況!
“多謝恩人!多謝恩人!”
求助的婦人最先反應過來,她先是一個勁的朝夏侯紓所在的方向磕頭,但當她抬頭看清說話的是個年齡只比自己的孩子大不了多少的嬌俏女子後,卻又愣了一下,眼神裡逐漸露出懷疑之色。
她似乎在短暫的片刻就已經做了一番思想鬥爭,最後咬緊牙關說:“姑娘大恩,民婦沒齒難忘,可這山崖陡峭,稍有不慎便會摔個粉身碎骨。姑娘雖為女子,卻生了一副菩薩心腸,我感激不已。可即便我救子心切,也不敢害了姑娘性命啊!”
夏侯紓還沒答話,便見人群中,一個男子左右看了看同伴,然後往前站了半步,瞪著夏侯紓挑釁道:“你說你要去救他,你憑什麼去救?莫不是空口白牙的說上一句,博個虛名罷了?”
夏侯紓嘴角微揚,睥睨著挑事的男子,不緊不慢地說:“就憑我出門不光帶了一張嘴,還帶了腦子。”
“你!”男子被氣得青筋暴起,但又自持讀書人的氣度,不能失了體面,他捂了捂胸口,遂指著夏侯紓說,“你一個小女子,如此目中無人,還出言不遜,簡直有辱斯文!”
“你倒是斯文。”夏侯紓笑了笑,反唇相譏道,“如此緊急的時刻,你不想著怎麼救人,反而言語挑釁我一個想要救人的小女子,我看你的聖賢書都白讀了。”
“牙尖嘴利!毫無教養!”男子氣得跺腳大罵起來。
“我有沒有教養自有我的父母管教,不需要你來評說。”夏侯紓輕笑著四兩撥千斤,卻還不忘繼續嘲諷他,“只是你自持讀書人的清高,卻未見讀書人的半分氣度,你的夫子要是知道了你的這般行徑,只怕也會氣得不認你這麼個學生吧?”
“小女子難養也!”男子暴跳如雷,若不是受場地限制,幾乎就要撲過去打她,但馬上就被同伴拉住了,紛紛勸他別再說話。
“斯文敗類!”夏侯紓罵完,也不再理會眾人的懷疑與嘲笑,只一心觀察崖壁下的情況。
光禿禿的崖壁上,除了男孩抓著的那棵松樹,周圍還稀稀疏疏的長著四五棵大小相近的松樹。
夏侯紓曾聽家中侍弄花草的婆子說過,松樹的根系發達,向來有百尺盤虯龍之說,這對於營救來說絕對是個優勢。計劃好如何施救後,她再次打量了一下並未散開的香客,一臉嚴肅道:“生死存亡之際,還請各位行個方便,都站開些。”
“對啊,人命關天,你們都趕緊讓開一些吧!”云溪早就看不下去了,也幫著在旁邊吆喝。心想在場的不乏身強力壯的男人,卻都不及自家姑娘一個女子,偏偏苦主還懷疑自己姑娘的能力。她越想越氣,接著又說:“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不幫著救人就算了,可別耽誤我家姑娘救人!”
香客們面面相覷,最後又將目光重新落回夏侯紓身上,似乎從她冷若冰霜卻又寫滿了認真的臉上看出了某種堅定,趕緊聽話地往旁邊挪開。
本就狹窄的空間終於寬敞了些,夏侯紓這才看向依然跪在地上的婦人,說道:“大嬸,請你也站到旁邊去吧。”
“可是……”婦人看了看崖壁下哭喪著的兒子,又望向夏侯紓,神情感激卻又有幾分不忍。
真正慈悲的人,從來不是慷他人之慨的人。
婦人一心要救自己的孩子,卻也擔心別人的孩子會不會因為出手相助而有性命危險,這點讓夏侯紓稍感欣慰。
夏侯紓笑了笑,安慰道:“大嬸,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的孩子救上來的。”然後轉頭看向圍觀群眾,又問:“你們之中可有人攜帶繩索?”
大家都是來上香的,自然不會有誰特意帶這種無關的東西。眾人你望我,我望你,沒人回應。
許久之後,人群中響起一個蒼老而微弱的聲音,試探著問:“我這裡倒是有一條牽牛繩,你……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