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沒耽擱,先去府衙問清楚太守去向,又直接尋去了南城門。

劉著正在南城門應付著鄭家的一干人等。一聽是姑母召喚,雖不情願,還是放了李尋同他離去。

這一來一回就用去了一個多時辰,溫故正好聽完了劉若白他們的身份,又吃了一盞茶,這二人便回到了不失居中。

“給太守姑母問安了,太守姑母叫得這麼急,不知道有什麼大事,比巡視過所這種小事還緊要。”李尋剛進廳中,先給了溫故這樣一句。

溫故也不理他,安排李茂與文良一同去重新審問劉若白他們。又讓周通去廳外休息,連知夏都一起支了出去。

這般情境當時在千礱縣已經有過了一遭。知夏也見怪不怪了,便拉著周通一起,甚至連院外也沒停留,直接尋廂房去坐了。

李尋實在覺得這場面頗為熟悉,直接說道:“太守姑母是要尋我下棋?”

溫故並沒有要與他玩笑的意思,直接正色問道:“昨日你在院外,可把他們的話聽清楚了?”

李尋自然知道溫故所指的是什麼,答了句“當然”。

“這些人是要來殺你的,你可也聽見了?”

“太守姑母怎麼不說,另一夥人是來護我周全的呢?”李尋反問道。

溫故心想這李尋當真是油鹽不進,常人遇到這般情境早該怕了,他卻好像絲毫沒有掛心一般。若不是少見的天性如此,那必然是知道些什麼內情的。

溫故又道:“李尋,我不與你繞彎子,我等的性命你或許並不掛懷,你自己的性命你或許也有旁的算計,但金縣尉的安危,你總要顧及,對吧?”

李尋聽溫故這麼說,眉頭就皺了起來,說道:“你們這些人與她沒有牽扯,而我的生死我自行擔當,更可以繞開她。你先是恐嚇,又欲行欺騙,當我是孩童嗎?”

李尋身上的事,並沒有其他關竅,只是在於他說與不說的一念之間。溫故之前多番嘗試,都沒有讓他開口說句實話,此時也不願意再想別的主意,乾脆用最簡單的方法來。

“現在自然沒有關係。但若你話說的還是這般不清楚不痛快,我倒是很不介意先取了金縣尉的性命。你看這樣,是不是就和你有干係了?”

若是平常,聽溫故這樣說,李尋定然是要陰陽怪氣幾句來應付的,但溫故此時正色講話,李尋又分別見識過她派人光天化日劫走自己的情形,以及不由分說便去佈置打殺了唐明顯的樣子。心裡其實已經有幾分信了。

李尋雖這樣想,但還是勉強說道:“她是朝廷命官,你可也敢?”

昨日溫故與那楚軍頭領打啞謎,誰也沒將唐明逸的身份說到明面上來,李尋在院外本身聽得不那麼真切,更猜不出什麼,只當是溫故殺了個要緊人物,具體是誰便不清楚了。

溫故乾脆就拿當日周通回劉著的話回給了他:“一個縣尉而已,也稱上朝廷命官了?”

溫故說的倒也不假,金綰若有閃失,是要先由千礱縣縣令報與潼城太守知曉的,太守既知,只需自行做後續安排即可,其中銀錢支出也只需在縣中記上一筆,全不用報與朝廷知曉,更不會有人來特地過問。

李尋這才辯無可辯,只好說道:“上次與你下棋,便覺得你閃爍其詞,舉止怪異。你究竟想同我說什麼?”

溫故見狀,心想要對付李尋,各種謀算卻不如這般直接做惡人來的有效,頗覺滿意,嘴上卻說道:“我確實想問你,當日那盤棋,是否有些別的什麼講究?”

李尋聞言,不可置通道:“我看你也是個有威風的女子,謀算得好像又都是些大事,怎麼我悔個棋而已,你竟這般狹窄肚量。莫不是到今日的種種,都因為那一盤棋?”

李尋說話間,溫故一直看著他的神情舉止,卻不像在刻意隱瞞些什麼,便言道:“確實是因為那一盤棋。所以請你仔細替我想想,與那盤棋相關的,究竟還有些什麼事,事無鉅細,大小都要說與我聽。”

李尋倒真是仔細想了幾個來回,可左右都說不到點子上,溫故幾欲問他可知自己身上發生了何事?又怕他確不知情,反而惹出別的麻煩來。只好又道:“當日那悔棋的方法,你可是第一次用?”

李尋這才像是想到什麼一般,道:“我之前倒是很少與旁人下棋,但這方法,卻是別人教我的。”

這是問出了門路!溫故心下大喜,卻又不動聲色道:“何人?”

李尋猶豫道:“你可先與我說清楚,你問此事究竟為何?”

溫故起身,端正行了一禮,道:“先生可知,我為何請你來此處?”

李尋本想說你那是叫“請”嗎?但此時他再不通世情,也多少明白自己逞口舌不合時宜,便只是搖頭。

溫故便又道:“當日我探得這些人意圖謀害先生,又知先生未必信我,情勢所迫,才那般行事的。之後種種也都為護先生周全而已。”

李尋終於還是忍不住,冷笑了一聲:“你與我並不相識,更談不上什麼交情,此時卻來賣我人情,你當我會信嗎?”

溫故面不改色,道:“我雖與先生並無交情,但謀害先生之人,卻也意圖加害於我,我尚不知他們的具體謀劃,但既然知曉先生是其中一環,才如此相護的。”

溫故說的半真半假,李尋也不做聲,溫故見他猶疑,趁機又道:“先生隱藏的事情,既然引來了他們,便就不止關乎個人生死,必定是會影響大局的。”

李尋臉上有些不耐煩,突然道:“我也懶得與你糾纏,你的大局更與我無關,你既然用金碗兒威脅我,那我便為了保她性命,就與你說吧。當時這方法,便是一位老婦教我的。”

“當時我剛到千礱縣住下,她就跟著自家小姐,來找我做一副棋子,先問了我會不會對弈,我雖然會,但總歸是不如她家小姐下得好,那老婦便讓我如此悔棋。我就記下了,這些年過去,卻也只與你用了。”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