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城臨近五月,已經入了夏,可今晚無陰無雨,偏又寒冷難耐。

溫故緊了緊衣服,卻發現自己身上加了冬衣。

日常起居有知夏在身邊,溫故倒不用自己操心。

只是,自己此時為何會在馬車裡面?連州又有多緊急的事情,能讓李茂不顧城中事宜,深夜跑來稟報。

莫不是南楚皇帝死了?

這是喜事啊。

溫故一念至此,可馬上又覺出不對來。

知夏如今該在千礱縣暗中護送許仲彥回鄉才對,怎麼也在此處?

溫故本想問,但先環視一圈,卻見除李茂外,文良周通也都在場,知夏的事周通李茂並不知曉,此時也暫不能提。

可文良周通為何也在?

她心裡還沒來得及有些什麼預感,就聽李茂報道:“大小姐,連州城中,這次入京的學子裡,有個叫許仲彥的,前日潛進了昭華殿,將陵光君好一通罵。”

此言一出,溫故登時愣住。

許三郎罵殿?

那可是十餘天前的事了。再細想來,這不正是他們從千礱縣見過李尋金綰回來,又遇李茂出城送來連州急報的那日嗎?

自己這是又重生了?

但明明是在睡覺,莫不是“睡死過去”了?

知夏見大小姐愣住,臉上滿是關切神色,這樣子又讓她想起當日在梁州,大小姐看楊萬堂來信時的情景。

看來需要請醫官來看看了,別再是有什麼隱疾,落下病根可不好。

李茂簡單回稟了兩句,便說其餘詳盡事宜,可以等大小姐回府後再一一報來。

溫故卻調頭回了馬車上,只留下一句“在此處稍待”,連知夏也沒有帶上去。

她要先整理好思緒。

馬車上燃著手爐,暖和很多,溫故也清醒冷靜了幾分。

首先是重生的時日不對,在梁州時,她迴圈往復了百餘次,每一次都比上次稍晚一點。最後一次也仍是在收到楊萬堂來信那天。

可這一次,時間竟往後推遲了近一個月。

是重生的時日變了,還是間隔變了,尚不可知。

再一條,梁州的每一次迴圈往復中,溫故都知道自己如何死的,但這一次,她在睡夢中重生,卻不知究竟是為何。

不可能是什麼睡死過去,那日身邊親近之人都不在側,不失居是最不設防的時候。

怕是有人潛進來,暗地裡殺了她。

當時,無論城內外,要緊事都在許仲彥身上。就算有人要在潼城裡找麻煩,第一個也當是太守劉著。她的身份還有隱藏,矛頭直指她而來,怎麼想都蹊蹺。

鄭統他們一口一個“劉老夫人”,自己也沒與他們說清,該是找不上自己。

思前想後,可能也只在一人身上。

金綰。

既暫時只想到了她,那就先解決她的事。

車外幾人在冷風裡站著,彼此面面相覷。文良冷著臉,知夏滿臉憂色,李茂本還想和周通說兩句話,卻見周通也沒有往日間的張揚,臉色反倒還透著幾分尷尬,便也不做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