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統心裡盤算得明白,劉著被欺壓久了,一朝得了勢,以前那些別人讓他吃過虧上過當的手段,他若是嚥下了還則罷了,但若是開了口要改弦更張,那便是誰也拉不回來的。

他們現在的境地,去撞這塊南牆,還不如回過頭順著他走。

過所能分出利來,公驗自然也能。

那老婦人開口罵劉著,想必也是知道了過所裡面的彎彎繞。

不如就由他們來拱起這把火,劉著在他姑母那碰了壁,他們再站出來給太守撐腰,幫著把這公驗做下去,等他們一插手,研過的墨融進水裡,可就再拆分不出來了。

鄭統雖說是這般盤算的,但嘴上也只說了潼城大族要力挺劉著開公驗,在場諸位反正也甩不開,有想明白的,日後那一杯羹分也就分了,時日長久,不在當下。

若是有那麼一兩個沒想明白的,到時候被甩開也只能怪自己糊塗,怨不得旁人。

孫王這些老爺們也知道鄭統話未說盡,本著他做什麼,自己就跟著做什麼意思。口頭上都應了下來。

眾人打點一番,鄭統原本還想支他們各自去備一份禮,卻不想老爺們早都已經備好了。

此間無話,眾人一齊往太守別院去。

此時溫故府上,周通到千礱縣去請李尋了,這會不在潼城。

文良前幾日扮過樑州軍的“將軍”,也不好與他們見面,乾脆就被溫故差去城外,帶著這些天忙裡忙外的暗衛幾人,打些野雞兔子回來,也當是休沐了。

此時貼心的只剩知夏一人,二人就在府中靜候。

茶吃了兩盞,果子吃了一盤,客人就上門來了。

門房得了溫故的授意,幾家老爺備的禮一概收下,核對造冊直接入庫。

鄭德幾人見連個來說客氣話的管家都沒有,太守姑母如此怠慢,心下多少有些不滿。

收了禮,下人引著幾位老爺往正堂去,一路上王老爺嘴裡碎碎叨叨,淨說些太守姑母婦道人家不通禮數之類的話。

卻半點沒想著自己是來給人尋麻煩的。

眾人說話間進得正堂,就看到一個少女坐在主位上,手中捧著書在看。

鄭統幾人一看她的年紀,恐怕是太守侄女姑母孫女之類的。便乾脆清清嗓子,咳了兩聲,可那少女卻不理不睬。

鄭統有些尷尬,捎帶著也有些不滿,脾氣火爆的王老爺看這架勢,眉頭一皺,與旁邊的史老爺大聲道:“劉太守也四十好幾了吧?”

史老爺應和道:“是啊是啊。”

“沒搞錯?”

“王老爺說笑了。怎麼會搞錯。”

王老爺冷笑一聲,道:“這就是了,史老爺你要不這麼說,我還以為太守姑母也就十來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