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李尋怕是平日裡冷言白眼受得多了,滿身都是痛處,不知道哪句話就犯了他的忌諱。

文良想著大小姐是早想走了,剛要出言阻攔,卻聽溫故說了聲也好。

李尋拿出的這一副棋卻並非是剛才的琉璃所制,溫故詢問,李尋只說是那棋子是別人訂的,他只留了一隻。

弈棋在人不在物,溫故對這些也無甚講究,倒是無妨。

二人展開紋枰,各布方圓。就這麼對弈起來。

才布了十幾手,溫故就看出這李尋的棋技雖通卻不精,想匆匆了結了他,好告辭回去,手底下便凌厲起來,李尋也逐漸招架不住。卻見他突然抬手,把前幾手自己和溫故落的子拾了起來。

“不行不行,你這樣的貴人不愁生計,自然有空閒練這些東西,我與你又不同,我們這樣下起來,你也太佔我便宜了!”

李尋邊說著,邊把溫故的黑子塞到她面前的棋盒當中。

知夏雖不會下棋,但也知道落子無悔的道理。見他如此,喝了一聲,又斥道:“你這人好生無禮,我家大小姐肯花功夫和你下棋,你竟這樣無賴。”

李尋卻滿不在乎,重新在棋盤上落了一子:“不管不管,你們不要恃強凌弱以大欺小。”

知夏哭笑不得:“哪裡來的以大欺小?你這分明是……”

知夏還欲再說,卻一眼看見溫故神情。

他們說話間,溫故的手卻僵在半空,眼睛盯著棋盤看了好一會,此刻又看向李尋:“你要……悔棋?”

李尋似乎沒察覺到溫故的異樣,只是道:“是啊,我要悔棋,如何?”

“怎個悔法?”

“你布一局殺招非一子之功,我只悔一手定然不行,我要悔五手!”

李尋說得理直氣壯,在場眾人心中各有所想,但都覺得他像個孩童一般,也忒沒氣度了些。

溫故這幾日四處尋那些半仙真人,實則是想看看有沒有人能解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悔棋重開,再布新局。這和自己所經歷的何其相似?

念及此處,溫故便想再看看他如何下這盤棋,於是道了聲好。

眾人不知溫故所想,但大小姐既然應了,便不再阻攔,各自埋頭看棋。

二人再弈,沒落几子李尋又要悔棋,溫故立時應允。

文良在旁邊看著,心想大小姐難道是起了勝負心?無論對方如何悔子,她都有將對手斬落當場的自信。

雖只是在方寸棋盤之間,可有如此氣度,未來必當得起大任。

文良剛還覺得是在浪費功夫,可想到此處,卻也看得津津有味起來。

二人反覆了好幾次,直到李尋終於找到一點,破了溫故佈下的殺局。

溫故越下越是心驚,可面上卻開心起來了。

李尋手中棋子脫離險境,人也鬆了口氣,突然說道:“不如我們定個規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