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故令人將其一一歸攏合於一處,她收斂起來毫不猶豫,畢竟楊萬堂死前親口說的要將銀子都贈予梁州軍做糧餉。

“我這是替楊世叔全了心願。”溫故說道。

文良見過大小姐今日行事,如此也不見怪了,稱了聲是,又道:“糧餉倒不是此時關鍵,楊萬堂若真通北虞,想必梁州的情勢沈靖已然知曉,對他而言這機會千載難逢,恐怕不出十日就會兵臨梁州。”

溫故點點頭,從面前的妝匣中挑出一支簪花給知夏插在髮間:“文叔不用擔心梁州,待沈靖到時,梁州已無一兵一卒。他雖嗜殺,但全為戰場立威,軍中求勝。梁州此時無虞。”

溫故的話也符合文良的判斷,只是畢竟尚未發生,心有隱憂而已。

不只是他,連沈靖都不會知道,這世上還有個素未謀面的人,會如此瞭解他。

“如今我們佔了潼城,訊息遲早會走漏出去,到時沈靖已得梁州,一旦得知,勢必來攻潼城。進城時我看過了,潼城城牆雖堅,但未置甕城,且僅東、北兩側置有馬面八處,與梁州不可同日而語。難以堅守。”

這是文良最大的擔憂,六千梁州軍若在梁州都無法與懷陽軍相抗衡,在潼城就更不可能了。

文良說完,卻不見溫故有半點憂色,若是三日前,他可能會覺得大小姐是否不知曉此間利害。但如今,文良卻隱隱覺得她心中早有成算。

“大小姐!”周通此時闖了進來,也不管文良溫故在說話,張嘴就喊。

溫故一邊從妝匣中一樣樣地往外撿,在知夏的頭面上一樣樣的比劃,一邊向周通問道:“該來看的,都來了?”

“是!都到了,將近一百號人,人頭那叫一個攢動。”周通說著撇撇嘴,“就是這個李茂,簡直是不修禮貌,一張嘴就是胡說八道。”

周通說完,特意側過頭看了眼文良。文良面色如常。

清點楊府財物之前,大小姐讓李茂出去和周通演這一齣戲。文良只是稍微提點了一句,李茂就明白自己的上司被周通氣著了。

現在聽周通這麼說,李茂肯定是在外面擠兌了他。

“楊萬堂的品性不需多言,潼城百姓對他必然有恨。他府上這些惡僕,身上背的冤孽也不會少,但泥汙之中也有淨處,我不想錯殺。”溫故停下手上的動作,將妝匣交給知夏,“若是尚有時間,我可以讓暗衛一樣一樣的查實清楚,但如今我有一件緊迫事,要這些惡僕來幫我做。我等不了。”

溫故說這些的時候,周通就只是站著,而文良清楚大小姐的意思:“李茂先點了一個惡僕的罪過,大小姐把他打殺了,百姓們知道梁州軍能治這些人的罪。自然也就出來告了。”

溫故點點頭:“我們初來乍到,潼城百姓不知道我們是因何而來,顧不顧得上他們,願不願意給他們做主。他們此時肯定都是觀望,要讓他們敢告,這出戏得演得像一點。”

周通應道:“那是自然,大小姐就放心吧。今天肯定讓他們知道,大小姐能給他們斷恩怨。”

周通說完,做了個“請”的動作。

“不是我來斷。”溫故搖搖頭,然後看向文良:“是文叔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