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溫故在等唐明逸的時候,知夏還特地問了要不要撤走周邊的人手。

唐明逸是要被引入到不失居里面來的,他遠遠不同於鄭統之流,若是還按以往的佈置,這裡面有些什麼名堂,恐怕是不能全然瞞過他的。

溫故對知夏能有這樣的想法尤為開心,但卻並沒有按照她的建議行事。

全撤不可能,瞞又瞞不住,不如干脆九分真一分假,藏住關竅便是了,於是大體上就沒做出什麼變動。

此時溫故所在的院外,明面上只有四名梁州軍出身的護院,實際上拋除來往穿梭以家丁打扮行事的護衛之外,還有兩名暗衛各自潛伏。

唐明逸雖然沒有全然辨認清楚,但多少也看出了端倪。

“見過劉娘子。”唐明逸來之前聽過太守姑母的年紀,此時一見便有了分曉,邊說邊行了一禮。

溫故沒有故作驚愕,自然回禮,又等了等,才知他並沒有要回自己話的意思,隨後乾脆說了一句“請唐公子屋中說話”,隨後便反身轉回到院中正廳。

唐明逸這才明白她竟是出門來迎自己的,心下更定,便也放下其他只管跟上。

其間沒有過多的客套,二人坐定,知夏又安排了侍女看茶,溫故先不急說話,反倒是唐明逸第一個開口:“為何他們都是郎君先生,偏我是公子?”

溫故一聽便笑了:“唐公子既然知我身份,也不驚愕,更不問我何故單獨引你來此,卻只向我問一個稱呼?”

唐明逸並不裝腔作勢,只回:“我心中有疑惑,想到便問出來了,劉娘子,莫要見怪。”

唐明逸說到“劉娘子”三個字時刻意頓了一下,太守姑母的身份他倒沒有什麼確切的懷疑,只是年齡上既有不尋常,總是要做一些試探,虛張聲勢而已。

“唐公子倒是痛快。”溫故回道,“李郎君華先生,都是清楚根底的人,到唐公子這裡,這些稱呼未免顯得攀附了一些。”

溫故說“唐公子”三個字的時候,也故意放慢了一些語速。

唐明逸恍然大悟道:“我這姓名倒是有幾分便利,不過在下出身安平唐氏,哪裡敢擔劉娘子攀附二字。”

溫故但笑,且不作答。心想你出身在哪我自然清楚,神色卻沒有絲毫變化。

大家各打各的主意,各賣各的破綻,倒也是其樂融融。

在唐明逸看來,單憑自己口說,和一份買來的路引憑證,太守姑母當然不會輕易相信。而且從態度上來看,這小娘子對自己有防備,卻又不掩飾防備,便是將他當作一個來路不明的聰明人,如此反倒放心。

二人一個不問一個不答,又吃了一盞茶,溫故才終於開口:“唐公子帶著一夥隨從,如何落難至此?”

“倒也稱不上落難,否則也不至於有錢來買個入城的身份。”唐明逸誠懇以對,“只是安平如今不太平,我們這樣的人口,要換個地方才能有個庇護。”

唐明逸說話的時候正看著溫故,這一段話明顯引出這小娘子兩次表情的變化。

一則是他說自己“買個身份”的時候,太守姑母明顯是要嘆氣的,可立時又收住了。而說到“安平不太平”的時候,她表情卻又更復雜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