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城四月,原本應當是城內城外桃紅柳綠,四方遊人紛至沓來的時候。

然而現下里情勢不對,時辰也不對。頂好的景色都讓過路人的殺伐之氣糟蹋了。

唐明逸身邊只帶了十來個人,其中原本自己的護衛只有三個,剩下的分別是金綰的邏卒和潼城的守城軍。

這支五百多人的人馬本應由金綰和潼城軍領頭的統領統率管理,然而由於不失居門客的身份,這二人自然而然地把佈置的權力交給了這位名叫唐明顯的年輕人。

唐明逸本人更是欣然接受,完全不在意他們這樣的態度來源於一個對他怎樣的想法。

於是在人馬出城之前,便整體做了一番安排。

孫家這些人雖然做的事不是人,但他們本身還是人的,潼城的百姓既都在潼城府衙的管轄範圍之內,那麼府衙行動起來就要考慮到他們的安危,於是也就不能過早地驚動山匪。

若是五百多人大張旗鼓地出城,怎麼來看也不像是去贖人的。

所以便要分開行事,唐明逸考慮到三方的根本目的並不一定相同,於是也就依照人馬的來源,將這些人做了一個多達三十多隊的劃分。

他與金綰以及潼城軍統領各帶一隊,其中人數比例大致相同,分別由北、西、東三處同時出城,其餘人等各自拆分,分散出城。

由於時間緊迫,僅有不足一成的人能夠改換裝束行事,也就由他們當頭探明道路,而後頭的人只需按照前面的人留下的記號跟隨即可。

於是唐明逸這邊就承擔了最先一隊向北探路的職責。

眾人順著官道前行,依照信中所言,往西北方向走了十里,果然看見了山匪所說的那間破廟。

或許是人跡罕至,同時也沒什麼人打理的廟大抵上都會以“破”字簡而言之。

這一座廟其實並不能稱得上破敗,屋脊窗欞,紅牆灰瓦都還幾乎完好,只是荒廢了一段不長不短的時間,就快要被許多不知名的草木掩蓋住了。看制式,明顯就是一座陵光君廟。

眾人本想依照信中所言直接繞到廟後,再往前趕路。然而唐明逸卻臨時改了主意,先要去裡面看看再說。

院中並無特別的,除了兩棵生長得過於狂放雜亂的樹木之外,乾淨到連其餘雜物都沒有。只是院門通往廟門中間的一段被人踏出了一條路來,想必是還有人來拜,也就順便做了一番清理。

眾人毫不費力地推開廟門,果然見到一尊已經陳舊褪色的“陵光君坐像”。

還未等唐明逸他們有些什麼動作,廟中忽然就閃過一道人影,從坐像左側暗處直奔向最近的視窗,繼而撞破那破那道本還能勉強支撐一段時間的窗戶,衝到廟外,消失不見了。

三名護衛最先反應過來,當先竄出,可那人身法輕盈,等他們跑到廟外,早已不見了行蹤。

“恐怕是山匪留下的探子。”唐明逸毫不驚慌,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