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初意一上二樓內間便看見木棉靠坐在椅子上,垂眸蹙眉,時不時還揉著太陽穴,十分疲倦的樣子,關心問道:“木棉你沒事吧?”

木棉淺淺一笑,“沒事,就是沒休息好。”

楊初意見她不想多說,就沒再問。

杜公子一看就是有能耐的,若論請名醫治病開方,她自認比不了人家。

木棉抬手示意她坐下說話,本想直起身倒茶,楊初意便熟捻自己動起手來。

木棉美人托腮,輕聲道:“聽段掌櫃說這段時間你來找過我好幾次,是有什麼事情要找我幫忙嗎?”

楊初意有些苦惱,“木棉,你說有什麼辦法換了新的名字和戶籍重新開始新生活呢?”

木棉隨口道:“逢徭役便有死傷,但這些人衙門是不會管的,還有那些犯事之後去各地服勞役的也是,但要找到對應的身份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木棉這麼一說楊初意就明白了,“到時候我們這邊的運河碼頭修好後,說不定會有外地人來尋生活,這些也有戶籍遷移的,對吧?”

木棉點頭,“打點一下,弄一兩個戶籍是不難的。”

楊初意沉吟片刻,“那,人多的話什麼辦法最容易,或者最快?”

“那可得你家小叔子考上舉人了。舉人能享有僕從伺候的權力,到時候先以下人的身份入到你們名下,後頭再一個個還了良民身份便是了。”

“官府在下人奴僕這一塊管制得不嚴,加上多次買賣,所以導致很多資訊都是亂的,也無從一一查起。”

楊初意嘆氣,看來這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錢權都得跟上才行。

木棉試探問道:“初意,你實在是有事的話我幫你跟我家公子說一聲吧,他定有辦法的。”

楊初意搖頭,“我再想想吧。為這點小事麻煩人家,我心裡挺過意不去的。”

若是木棉自己能解決,楊初意倒不會拒絕,但要求到杜公子跟前去,那還是得想想。

雖然她和木棉是朋友,可木棉畢竟是杜公子的下屬,搞不好木棉要吃掛落的。

木棉沒再說什麼,“初意你來得正巧了,我這剛好得了一些荔枝,你拿回去吃吧。”

楊初意笑了,“你倒錯過我的第一批西瓜了,不過後頭還有,到時候我再送些過來給你。”

木棉笑著拒絕,“不用了,我這身子吃不得寒涼的東西,西瓜也不過吃一兩片罷了,等你下次有了什麼其他好東西再說吧。”

楊初意不禁有些擔心,木棉卻反倒安慰她,“別一副苦相了,多難看啊。世上的美食這麼多,有一兩樣不能吃也沒什麼打緊的。”

楊初意見木棉心態這般好,也就寬心了。

兩人聊了一會天,楊初意便和方至誠回三里村了。

村裡許多人圍在樹根底下聊天,說得最多的便是過兩日家中壯丁又要去服役之事。

農忙時節已到,田裡的稻穗已經開始謙虛的垂下頭,只等著將漫天的金黃披在自己身上做新衣裳了。

這時候把家裡的壯丁抽走,對每個家庭來說都是一種不小的打擊。

本來楊初意和方至誠還打算出趟遠門的,可為著這事,也決定要等家裡忙過這段時間再說。

木棉給的荔枝不多,分一分,各家也不過每個人嘗些味罷了。

覃叔不喜歡這些甜膩膩的水果,便丟給小寧吃。

小寧高興得不行,說前頭已經照著楊初意的法子做了什麼酸湯醬啦,後頭還要幫忙釀桃金娘酒啦,到時候請舅舅多吃一點。

覃叔將酒壺遞給小寧,小寧悄咪咪瞥了一眼嫂子,見她什麼話都沒說才屁顛屁顛舀酒去了。

沒兩日,人們又服役去了,村裡頓時又空了許多。

楊初意撿了幾套舊衣服出來,想著收稻穀的時候穿,哪知人算不如天算,誠意小館那裡卻有事情需要她去解決。

方至誠放心不下,像個送孩子出遠門的老父親一般,千叮嚀萬囑咐,弄得楊初意哭笑不得。

覃叔斜了方至誠一眼,哼著粗氣叫楊初意快點走了,不然耳朵都要長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