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初意看的就是劉四妹是否真的鐵石心腸到孩子被人孤立也無動於衷。

劉四妹就這樣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幽幽起身,面無表情,一聲不吭地徑直走出了大門。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和方至誠、楊初意說了幾句俏皮話,再三確定正月十五開始的春筍生意不會受損才敢散了。

小虎娘氣急敗壞道:“虧我往日還說這劉四妹是個軟弱沒氣性的,說她像蒲公英一般,風一吹便離了根沒個去處,可憐得很。”

“我今天才知道,她氣性大得很呢,簡直就是漆樹裝春芽菜!你瞧她那作派,連一句好話軟話道歉的話都不肯說,就這樣拿命威脅人哩。”

楊初意忙勸道:“嬸子你懷著孩子呢,不好這樣動氣的。”

小虎娘緩了緩氣,玩笑道:“阿誠媳婦你真真是個怪人,她們這樣鬧你不氣,劉四妹這樣犟你還有閒心開玩笑,倒是兩口唾沫叫你發起火來。”

石嬸也笑了,“可不是,至誠為了讓你消氣,還不准她們用你家的掃把清理,非叫她們回家拿鏟子來鏟走哩。若你還不消氣,我怕他得叫那兩個老貨捧著走才肯放過了。”

楊初意想到剛剛方至誠那挑剔嫌棄她們這裡那裡沒鏟乾淨的樣子也覺得好笑。

她解釋道:“嬸子你們不知道,我本來就悶氣,誰知她們非要噁心人,吐了一地,弄得我直反胃,這才發火的。”

小虎娘也皺眉吐槽起來:“年紀大的婆子叔公都這樣,整日咳痰吐痰。平日他們樹根底下嚼舌根,別的什麼都沒聽著,淨是這些咳咳咔咔的聲音,像比賽似的一聲高過一聲,真真叫人坐不住。”

楊初意一聯想道便覺得心口堵得很。

小虎跑過來教育他娘,“娘你怎麼能說這樣噁心的事情給弟弟聽呢,萬一他從肚子裡生出來便吐你一口痰怎麼辦?”

小虎娘有些尷尬,輕拍了一下兒子的小屁股,再次更正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是妹妹,什麼弟弟弟弟的 ”

小虎一臉堅持,“我要弟弟,不要愛哭的妹妹。”

小虎娘指了指小寧,“這麼乖巧可人的妹妹你也不想要嗎?”

小虎十分真摯,“那既然小寧是妹妹,我都有妹妹了,您就好好生個弟弟怎麼了?我都還沒有弟弟呢。”

石嬸逗他,“小寧可不是你家的。”

小虎反問:“那怎麼才能變成我家的?”

楊初意起初還笑著,聽到這裡趕忙道:“還變什麼呀?小虎你如今都成我家的了,到時候你娘無論是生了弟弟還是妹妹,通通抱來我家養。這樣嫂子也省得痛一回了,豈不更好啊?”

小虎樂呵呵拍手,“好啊好啊。”

小虎娘、石嬸和婆子媳婦都笑鬧起來,都說楊初意太精了,幾個遊戲便換得兩個孩子。

又見方至誠拿著一芽薄荷遞給楊初意,更是起鬨調侃起來。

說兩人這般恩愛,以後孩子定然一窩一窩的,這會倒先哄了小虎來當小長工呢。

任是平時風輕雲淡的楊初意,一臉板正的方至誠都被一幫婦人說得臊紅了臉皮。

真真連回嘴的餘地都沒有,畢竟她們都是敢說黃腔段子的人啊。

楊初意忙推方至誠帶孩子們出去找樹藤編幾個藤球出來,他在這裡自己怪害羞的,聽段子耳朵都不敢豎得太明顯了。

白天笑鬧,尚且能分散注意力,到了晚上臨睡前,方至誠進了屋裡,不用再面對弟妹時,他便不自覺卸下了偽裝。

楊初意見他傷口果然滲血了,便幫他上了藥,換了布條。

方至誠目光渙散,滿臉內疚與愁苦。

楊初意等了許久,也沒等他有開口的跡象。

她不願空氣中再瀰漫著這種沉悶的氣息,“你怎麼什麼事都自己憋著呀?”

沒想到一向內斂的方至誠卻直接來了個大直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