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確定你是否願意聽這些,畢竟抱怨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只會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好的情緒。”

“不過,”方至誠話鋒一轉,“不過如果你也心悅於我的話,那我便有立場和勇氣向你坦誠我內心的煩惱了。”

楊初意看見方至誠目光灼灼,深情地凝視著她,滿臉渴求得到回應,又小心翼翼害怕被拒絕的模樣,只讓她覺得臉熱心燙。

她一時又不知如何回應,只能曲指給他一個爆慄,佯怒道:“行啊,你現在都會套路我啦,從哪學來的?”

方至誠搖頭否認,“不用學的。”

然後顧左右而言他,“三妹她不敢踏出這一步,大底是因為自卑吧。她這種心情,我能明白的。她覺得和離後,孃家不會是她的退路和依靠,所以才這般猶豫。”

“如今我們雖這樣勸她,但她內心仍是覺得我們這個依靠或許不太牢靠吧。嗯,不,她或許是覺得我不太牢靠,也可能是不想拖累我。”

“那種困在心底裡的自卑,不是一下子就能消除的,我們從小沒有得到足夠的愛,所以總是會有些害怕的。”

楊初意見他說得真摯可憐,話語中摻雜著複雜的情緒,就這麼淡淡的幾句話,好像便說盡了其中的辛酸。

這段話,看似在說方新桃,何嘗又不是他心底的獨白呢。

楊初意忙安慰道:“哎喲,你已經很好了,不過才二十歲,能做到這樣已經很好了。不逃避責任,並且一直有履行父親的囑託照顧弟妹,你就不要太自責了。”

方至誠皺眉,滿心疑惑,“為何你總是一副過來人,嗯,不是,也不是過來人,一副比我年長許多的語氣來勸告我?”

楊初意心裡咯噔了一下,越是心虛,語氣反而越是強硬起來,“有嗎?你從哪裡看出來的?你是不是在說我老?”

方至誠忙擺手,“沒,我就是用三妹和小寧說話的語氣來跟你做比較,然後覺得有點怪怪的,我沒有別的意思啊。”

楊初意反駁,“那怎麼能一樣呢?她們是你妹妹,對你很是依賴,但是我跟你是站在同一處高度看待事情的。我雖比你略小几歲,可我經歷的事情多,心性成熟些也是有的,這有什麼奇怪的?”

方至誠溫聲道:“我倒希望你做個小孩,可以多些依賴我,可是小孩不知事總要被人欺負。不如,你做個大小孩吧。”

楊初意心想:知世故而不世故可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

可是當晚她就悄悄把半天捂不暖的腳朝方至誠那裡貼近了一點點。

又過了五天,胡家還是沒有人來,此時已經來到正月十四,明日便是元宵節了。

方新桃見狀,心已經灰了大半。

楊初意和方至誠將她的掙扎和失望全看在眼裡,他們兩人默契的全當不知道,再不出言安慰和勸導,就讓她一個人靜靜想清楚。

每個人都需要經過無數次掙扎,反覆思考,才能促使我們勇敢的做出一個可能會改變生活軌跡的重要決定。

正月十五,元宵佳節,那天村民們將一早挖好的春筍交給方至誠,因為他們一家要去縣裡玩。

楊初意想著明天正月十六,小磊就要去學堂讀書了。再加上他們平時也沒有什麼娛樂活動,不如趁機出去玩一玩,放鬆心情的好。

方至誠趕的是自家的牛車,他們讓鄭叔做了車,方便平時出門。

大人們一臉期待的看著這輛載著春筍的馬車緩緩地駛出了視線,村裡的孩童正興奮地踢著藤球。

一個藤球,兩種玩法。

一種是像現代足球一樣在地上立球門,另一種是像蹴鞠那樣,球門是立在空中的。

小女孩要求玩些文靜的遊戲,楊初意便教她們翻花繩。

孩子們滿身歡喜,也不吵著元宵節要吃什麼好吃的,買什麼禮物了。

元宵節當然要比平日熱鬧一些的,無論是寺廟還是縣裡的各個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