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剛剛重生那一會兒時不時地恍惚恐慌,又噩夢連連,唯恐夢幻的一切都是水中撈月,是她遐想的假象。

後來,和霍言崢關係破冰,慢慢地進入和緩溫情的階段,楚婉漸漸撇去了那劫後餘生的些許不安。

而今,噩夢重新襲來,那一種莫名的失重感重新席捲她,令楚婉的一顆心無端地往下墜了墜。

倒不是她害怕什麼,她連車毀人亡的撕心裂肺都經歷過了,又怎麼會被一個小小的噩夢擊潰。

只是,她沒來由地感到心神不寧。

總覺得會有脫離掌控的事情發生。

楚婉緩緩抬手,按壓著心臟的位置。

她渙散的瞳孔尚未聚焦。

「夢醒了就好,你別多想,夢裡發生的都是假的。」霍言崢哄人的次數不多,聲調依然是不變的冰冷、生硬。

因為楚婉的噩夢,連帶著霍言崢後半夜都沒怎麼睡著,他沒能放心下她,緊緊地盯著她揣揣的狀態,不停地一遍遍安撫她。

隨著夜色越發漆黑深沉,照顧楚婉的霍言崢不小心睡了過去。

「我沒把夢裡發生的一切都當回事。」她有點渾渾噩噩額,實際上,昨晚上夢裡發生了什麼,她不大清楚。

只知道她夢見了不好的事情。

好像,在夢裡,她看見了鮮血。

紅色的血,豔麗的血。

如同嬌豔的罌粟花一般,紅的張揚、紅的可怖,令她情不自禁地感到心驚。

楚婉顧自琢磨著難言的心緒,便止不住再次回憶昨晚的噩夢,可再如何回憶,她都沒辦法獲得更多的資訊。

這是極為少見的情況。

跟她以往做過的夢不大相同。

她的記憶力沒那麼差,以往做夢之後,大多數她都不會遺忘。

從不會像這次,醒來後能窺見的,只是夢裡場景的冰山一角。

「你想不起來,就不要去為難自己了,既然噩夢過去了,那就顧好現在就行。」生性寡淡的霍言崢認真斟酌,這才艱難地擠出三兩句話來:「反正,夢見的也都是不好的,沒什麼可惦念的。」

跌宕起伏的人生起起落落,纏繞住霍言崢黑暗又難堪的過往不是沒有,只是他熬著熬著就過來了。

在那些日子裡,不分白天黑夜,霍言崢做過噩夢,可每當醒來,都是獨自一人面對。

舔舐著難以癒合的傷口,他從未自暴自棄過。

唯獨,在楚婉這,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

噩夢已經困擾不到霍言崢,當內心開始變得越來越強大,他不再害怕噩夢的降臨,只覺得噩夢沒什麼可怕的。

但霍言崢凝看著楚婉小臉覆著的虛汗,滿目的虛驚一場、心有餘悸,他沒有嘲笑,沒有輕蔑,不責怪她的膽小。

他有的,更多的是耐心和心疼。

霍言崢拿起自己的袖子,仔細地擦拭著楚婉小臉上的虛汗。

同時,他輕撫過楚婉蹙起的秀眉。

也為了防止楚婉不舒服,替楚婉撩開黏溼的碎髮。

「其實,我夢見了什麼,我都差不多忘了。」楚婉照實說道,她沒能回憶起噩夢的全部,記得的只是零星半點。

楚婉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霍言崢的照顧,略顯虛弱的她翹了翹唇角,朝著霍言崢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

「你要是有什麼顧慮,可以向我傾訴。」霍言崢揉了揉楚婉的頭,犀利的眼神透出一抹溫和,「現在還早,你今天如果沒有別的安排,可以繼續睡。」

「那你呢?」楚婉雙手輕輕地扯著被角,整個人縮在被子裡,也幾乎縮在霍言崢的胸膛,霍言崢溫熱

的鼻息時有時無地淺淺噴灑到她的臉頰,令她的雙腮不覺然間紅了一圈:「你是不是要起床上班了?」

霍言崢習慣早起,然後吃過早飯,便去上班,楚婉不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