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都不能再衝入城中為他收屍。

他一手一個,將那兩具漸漸冰涼的軀體扛在肩頭。

剛剛掙扎而起的瞬間,他便倒了下去。

面對著火一樣的朝陽轟然倒下的時候,他想,這樣也好。

等到再醒來,他已經在駱駝上。

母后留下的族軍和部分忠於父親的王軍拼死救下了他,他在駱駝上醒來,藍天搖晃著衝進眼底。

身邊是母親和妹妹的屍首,前方是金色大漠。

他在大漠的邊緣葬下了母親和妹妹,沒有留碑。

如果報不了仇,這裡也是他的歸處,無需勒石留記,只求速速化為塵土。

如果報了仇,他也永遠不會忘記這一處,背後小溪潺潺如流動的水晶,四周生著母后最愛的百歲蘭。

然而她生未及百歲。

時光太短,而噩夢卻長。

他握緊了腰後的彎刀。

阿兀哈的喊聲還在遠遠傳來,執拗地向天問一個為什麼。

為什麼。

因為我要,看著你們死啊。

……

鐵慈站在他身邊。

她凝視著底下的慘呼嚎叫,眼神也毫無波動。

西戎雖然算大乾屬國,但這“屬”字,是靠大乾國庫裡每年撥出的大量賞賜來維持的,事實上這個國家民風彪悍,人皆可兵,難以駕馭,並不是個安分的國家。

她並不介意西戎內戰多打幾次,對敵方的消耗就是對己方的保護。

她沒上過戰場,但她讀過太多兵書和史書。

史書上一頁頁翻開,那滿頁的都是“白骨”二字。

她的眼角餘光掃著鷹主,雖然他一動不動,看上去和她一樣冷靜,可她就是能感覺到他內心裡正燃燒著燎原大火。

那火將他燒得連骨頭都在吱吱作響。

鐵慈轉過頭,眼看風暴漸歇,那群倉皇計程車兵還沒完全明白過來。

就在這時了。

她和鷹主幾乎同時道:“射!”

嗡聲震鳴,撕裂空氣,隱身在沙丘後計程車兵們現身,最後一批箭矢如雨般潑向大營。

剛從風暴中掙扎出來計程車兵哪裡想得到,厄運這次降臨到了自己身上,幾乎完全沒反應過來,便割草般倒了一大批。

鷹主的彎刀高高舉起,刀尖寒光一閃。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