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洛陽 第三十三章 其實窮也有窮的辦法(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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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榮根本沒想到陳瞻直接承認自己也沒有辦法。
一時間彷彿一拳打在棉花上,當即愣在當場:“可是烏桓,不過是東胡遺族而已,如此蕞爾小國也敢……”
陳瞻嘆了口氣安慰道:“昔高祖忍平城之恥,呂后棄慢書之詬,方之於今,何者為甚?”
本來劉榮聽了陳瞻的分析,自然也知道了自己的漏洞,但到底年少氣盛,原以為陳瞻定也有一番高論,到時候他也能“友好討論”一番,看看能不能幫幫對方“查漏補缺”。
誰知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陳瞻壓根沒說自己的方法。
而且什麼叫“才智平庸”?你陳瞻也好意思說自己“才智平庸”?
均等曰平,無所作為曰雍,這兩條哪個與你沾邊啦?你要算是平庸之人,那我算什麼?人間湊數嗎?
一時間劉榮無話可說,便順手拿起邊上的茶水壓壓心中的火氣。
茶水已經涼了,劉榮喝了一口,被凍了一個激靈,劉榮藉此整理了自己混亂的思路,對著陳瞻質疑道:
“真的沒有了嗎?不能明面上調兵,所以你之前在問會上故意提及“封侯”二字,暗示今年北邊鮮卑可能會反,引導人去北境實則是……可是他們自己未經軍政,不通後勤排程,如何能……”
陳瞻嘆了一口氣道:“唉,沒有辦法呀,太窮了,國庫空虛,朝中各方又盤根錯節,想要多刨出一口吃的來,必定要讓一些人少吃一口。
全國上下都指著年終分這口飯呢。
這裡面的水|太深,我勢單力薄,就是全身上下一百來斤全都扔到這潭水裡,怕也翻不起一個浪花。
我讓這些膏粱子弟加入進來,並不指望他們能“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只是想將他們與邊防的利益繫結。
這樣他們在朝中的家人,就算不為其子嗣爭取到政策、物資的傾斜,讓邊防將士不至困厄於飢寒之苦,也不會那麼強烈地反對邊防政策。
這樣他們動動筆,從手指縫裡漏出些糧米來,但願邊關將士也能好過一些吧。”
“所以我也是……”劉榮瞪大了眼睛,看著陳瞻問道。
陳瞻移開了視線不和劉榮對視,也沒回答他的問題,轉而哀嘆一聲:“啊,悲哀啊!而且我更怕的是“上醫治未病”。”
“上醫治未病,這是什麼意思?”劉榮發問。
“所謂“上醫治未病,中醫治欲病,下醫治已病”,可是上醫者難做啊。劉兄可知《史記·鶡冠子》一篇中,魏文王與扁鵲的對話?”
又問到了劉榮的得意領域,劉榮不假思索,直接說出《史記·鶡冠子》的原文:“魏文王問扁鵲曰:「子昆弟三人其孰最善為醫?」 扁鵲曰:「長兄最善,中兄次之,扁鵲最為下。」 魏文王曰:「可得聞邪?」 扁鵲曰:「長兄於病視神,未有形而除之,故名不出於家。中兄治病,其在毫毛,故名不出於閭。若扁鵲者,鑱血脈,投毒藥,副肌膚,閒而名出聞於諸侯。」”
“是啊,沒看到症狀之前,你說人家病入膏肓,讓人家吃苦藥,人家自然不信,還會嫌你多事,自然就諱疾忌醫了。”
“所以陳兄想說我們想要獲得支援很難?”聽得陳瞻如此說,劉榮倒是明白了,但是心中也腹誹道,所謂上醫就是指你自己吧,行行行,我知道你厲害。
誰知陳瞻搖了搖頭:“不止如此,我是怕有人想要‘出聞於諸侯’故而不想‘治未病’,而想把‘疥癬之疾’拖成‘心腹大患’啊。我們兩個不通軍事的書生,都能看出豐歉年和邊患的關係,那些浸淫兵事幾十年的人會不通此道?我看他們是心知肚明!”
‘搞政治的心都髒’今天晚上受到的打擊太多了,劉榮顫顫巍巍地端起茶碗想喝一口壓壓驚,卻發現茶杯裡的水已經喝完了。
劉榮嚥了口吐沫:“所以陳兄想說,有人故意放縱邊郡空虛至此,到時候邊患一起,好挽狂瀾於既倒,貪下潑天之功?那人命呢……”
陳瞻拿起一旁爐火上溫著的茶水,給自己和劉榮各倒了一杯。
接著自己端起一杯,撇了撇水面的茶沫喝了一口:“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這麼說。”
水霧升騰,儘管近在咫尺,但是劉榮也看不清陳瞻臉上的表情,只聽陳瞻繼續以那種聽不出感情的聲音敘述道:
、“不過現在不用擔心這一點了,我先點出這一點,便是搶了他們‘上醫’的職位,不管是烏桓也好,鮮卑也好,他們要是放任事情敗壞下去,成全的卻是我的名聲,如此白白便宜我,不如見好就收,這點帳他們還是算的過來的。”
‘城裡真可怕,我想回農村’劉榮默默地和陳瞻挪出了一點距離,在他看來,想做‘下醫’的那些人可怕,能猜出他們的心理,還面不改色淡定道出的陳瞻也不是什麼純潔小白花!
陳瞻的聲音仍然古井無波,彷彿說的不是自己的事:“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那些做局的人肯定恨死我了吧。”
看不到希望,劉榮心情有些委頓,卻聽陳瞻話鋒一轉:“罷了,不說這些傷心事了,現在事情總歸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你不是想去北境,親自去防著烏桓嗎?新任的中山太守李珩李以澤是我之前的戰友,我走之前就旁敲側擊地和他講過烏桓的事,他已經暗中派人調查去了,只是不知現在結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