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太謙虛了,這南洋哪有什麼正經的讀書人,要是沒人鎮住這小娘皮,她還真以為咱這舊港沒人呢!”

鄭經揶揄道:“你小子是不是在人家面前吃過癟?”

馬維祥老臉一紅,都囔道:“一個青樓賣笑的,若是擱少年時的脾氣,我非得把這破‘回春樓’給拆了。”

鄭經這下算是明白了,這小子為啥要拉著自己來逛青樓了,原來是覺得自己好歹也比他讀書好一點兒,想讓自己幫他找回場子。

不過鄭經卻很欣慰,這小子現在而立之年已經穩重多了,至少知道什麼能幹,什麼不能幹。不過想著這小子套路自己,鄭經氣就不打一處來。

一巴掌呼在馬維祥的後腦勺上笑罵道:“你小子挑人也不挑個能打的,挑我你就不怕連我也搭進去嗎?”

“反正也沒人知道,不行咱就悄悄地走人!”馬維祥露出一副憊懶的樣子。

鄭經被馬維祥這副無賴的樣子弄無語了,只好點頭道:“就這一次啊!再有下次看我怎麼收拾你!”

“公子放心,保證沒有下次!”

鄭經吩咐洪磊去跟青樓要來紙筆,想了一下剛才這個女子唱的是一闕《臨江仙》,正好自己也記得一首《臨江仙》。

蘸墨提筆寫道:

穀雨才過春漸暖,建安新拆旗槍。銀瓶細篛總生香。清泉烹蟹眼,小盞翠濤涼。

記得當年龍井路,摘來旋焙旋嘗。輕衫窄袖採茶娘。只今鄉土遠,對此又思量。

一闋詞寫完,吹乾墨跡,交給洪磊送到白衣女子那裡。鄭經對此其實很不滿,這一刻白衣女子成了閱卷官,而他們這些人竟然成了被一個青樓女子評判之人。

雅間的幾人別人不懂詩詞,洪磊可是行家,就剛才延平王所寫的這首詞,放在整個大明也能排進中游,這可是延平王即興而作。

這邊剛喝完龍井,那邊就寫下一闕龍井的詞,這份才情羞煞那些整日將讀書人掛在嘴邊的人。不過洪磊卻擔心這闕詞一旦流傳出去會對延平王的名聲有礙,便低聲問道:“王上!臣估計您這闕詞會拔得頭籌,一會那女子問起來,臣怎麼回答?”

“就說你寫的,到時候你去應付這個小娘子。”

“王上!這麼好的詞,臣哪敢佔為己有,您還是化個名吧!”

鄭經果斷地搖頭道:“你覺得讓人知道我進青樓,會是什麼後果嗎?”

“能有什麼後果,只要我們四人不說,沒人知道是您。”

鄭經無語了,這古人還真是實誠,要知道這闕詞遞上去,有可能能夠跟‘回春樓’的花魁春風一度。

這種好事多少人搶破頭都爭不來,哪裡還會往外推。可是洪磊的內心卻想:這事我說什麼也不能把好處佔為己有,那延平王還不恨我一輩子。

最後還是鄭經化名朱錦舍寫上落款送到了芸孃的手中,芸娘已經看完了所有的詩詞,大多都是類似於‘天上一籠統,地上黑窟窿’這樣的打油詩,毫無文藝美感。

本來對今天的詩詞已經不抱希望的芸娘拿到了鄭經所寫的一闕《臨江仙》,開啟大略的一看,上闕言辭平平,只能說是中規中矩。

可是再看下闕,最後一聯‘只今鄉土遠,對此又思量’一下子就擊中了芸娘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她不禁喃喃自語:只今鄉土遠,對此又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