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之前,在剛認識談崢的時候,宋旎就注意到了。只要天氣不好或者談崢煙癮犯了的時候,他總是會捏著左手手腕。

可她在無數次摸著談崢手的時候悄悄觀察過,並未發現他的左手手腕處有任何的傷痕。

一個人的習慣養成肯定是有原因的,更何況還是這樣細小的肢體習慣。

宋旎也不琢磨了,也不去猜測了,而是直接問了出來。

“你的手腕怎麼回事?”

談崢神色微頓,隨即反應過來,伸手捏了捏宋旎的臉頰。

“我的手腕能有什麼事?”

甚至還大大方方地將自己手腕露出來給宋旎更加仔細地檢視。

宋旎卻是連看都沒有看一眼,直直地盯著談崢,一雙黑眸冷靜堅韌,她的手還緊緊攥著談崢的手腕,似乎一定要問出結果。

談崢嘴角的笑收斂了幾分,他知道宋旎向來聰慧向來眼明也向來在某些事情上知分寸。

他哪裡不知道每次宋旎把玩他的手的時候,總是會盯著他的手腕出神。他一直在等著宋旎什麼時候會問,現在終於等到了。

“知道我為什麼退役嗎?”

宋旎眸光閃動,黑睫微顫,萬萬沒有想到談崢會主動提及此事。她從剛認識就好奇的事情,她因為知道談崢太愛賽車,都不敢在談崢問的事情,現在談崢竟然主動提起。

心臟砰砰亂跳,不知為何,宋旎有些慌亂。

直覺告訴她,談崢接下來說的話她不會忍心聽。

可談崢今天好像打定了主意,他嘴角微微勾著,將左手抬起來,那雙深邃眸子裡盡是冷意。

“我左手曾經受過傷,粉碎性骨折,即便是努力治療,也無法再達到最好的狀態。”

聽到“粉碎性骨折”這幾個字,宋旎連呼吸都屏住了。

談崢那麼愛賽車的一個人,在手受如此重傷的時候,該是多麼的痛苦。

“宋旎,我已經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了。”

他年少輕狂,一直是賽車界的巔峰王者,可手受了傷,再怎麼努力也回不到以前了,他到達不了自己的巔峰時刻,即便還是能夠再贏其他人又有何用。

宋旎清楚談崢的想法。

那麼一個驕傲的人,怎麼會允許自己再也到不了曾經的巔峰狀態,怎麼會允許自己連以前的自己都無法突破?

可她知道,不單單只是這一個理由。談崢是什麼樣的人?她清楚。不會因為手傷就會拋棄自己用生命所熱愛的賽車,即便是折磨折騰自己,他也會想盡辦法不斷努力克服手傷帶來的阻礙。

宋旎如此聰慧,能夠想到這一個層面,自然不會就談崢所說的來繼續深問,一定要一次性問得清清楚楚。

她內心也是高興的,高興談崢起碼願意開始跟自己說起退役的事情。

於是,宋旎拉著談崢的左手,輕輕地在他手腕處落下細細碎碎的吻,心疼道。

“一定很疼吧?”

談崢眸色深沉,回想起幾年前那日的場景。

他用一隻手換了析津江的一條性命,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贖罪。

“不疼了。”

談崢聲音又沉又啞,伸手將宋旎禁錮在懷裡,將頭埋在宋旎的肩窩處,嗅著她身上的香味。

他怎麼不知道,宋旎這是在用她的方式寬慰著他?她暗中調查析津江的事,卻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提過問過。

圈中人都說談家大小姐從小被寵著長大,乖巧軟糯。親近的朋友卻知道宋旎乖巧是假驕縱是真,想要什麼便會努力去爭取,只用顧著自己的情緒。

可只有談崢知道,宋旎驕縱高傲,可也乖巧軟糯,但更真實的宋旎是,她也能夠細心地察覺到別人所思所想,也能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