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入了臘月裡。

姜莞和趙行的婚期越發近了。

大婚所有章程都預備妥當,而大婚儀典,要守著什麼樣的規矩,姜莞學了足一個月,如今真是爛熟於心。

一直到了臘月初十那天,依照規矩,顧氏要陪著姜莞入宮去給鄭皇后請安謝恩。

趙行先前派人來問過, 要不要省去。

左右鄭皇后一直在病中,既然整個大婚儀典她都沒有操持料理,那省去婚前入宮謝恩這一條也沒什麼大不了,外頭人並不會挑什麼毛病。

可姜莞說不必。

於是吃過午飯後,國公府的馬車朝著宮城方向緩緩駛去。

皇后病著,姜莞特意換了身較素淨的顏色。

丁香色琵琶袖的短襖上繡著木芙蓉花樣, 配著蜜色雲肩, 再襯上一條湖水藍的織金馬面裙,清雅又不會太素,明媚而不張揚。

顧氏伸手替她扶正小髻上的白玉簪:“依禮制,阿孃只能陪你到含章殿外,你自己一個人進去跟聖人謝恩,聆聽聖人教誨。

鄭家先後幾次出事,弄到如今官家也同聖人生出隔閡,在聖人看來,這裡頭都少不了咱們家的事,更少不了你。

蜀王派人來說不叫你進宮謝恩,多半也是為這個。

若是有什麼,你自己機靈些。

三日後就是大婚了,蜀王心愛你,聖人就算心裡不痛快,想也不會真的太為難你什麼,多半也只是言辭間不大好聽,你不要放在心上,更別在殿內頂撞聖人。”

她撤下手,轉落在姜莞手背上, 輕撫著:“單從此事看來, 蜀王是偏著你的,官家在這些事上又偏著咱們家。

婚後一切都好說,也不至於要你去忍氣吞聲受委屈。

今日無論如何,別在宮裡失了規矩,記住了嗎?

便真有受不住的,出了含章,再告訴阿孃,等回了家,自有你阿耶和你姑母替伱出頭撐腰去。”

姜莞面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反手握上去:“阿孃就放心吧,昨兒夜裡就把這些話交代過一遍了,怎的眼下又來叮囑?

我何嘗不知道這些,若是受不住,順著二哥哥的話就說不見也就算了。

既然要去謝恩拜見,這些我自是都考慮到了的。

聖人願意說什麼就說什麼吧,我只當沒聽見,不會放在心上。

我不想叫二哥哥左右為難, 聖人畢竟生養二哥哥一場, 我就要嫁給他了,往後大約不會在聖人跟前盡什麼孝,就這麼一宗,當是全禮吧。”

既然是定例規矩,姜莞不想少了這一樣。

完完整整的,才和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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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含章也是往內室去拜見。

鄭皇后如今幾乎不出門,就更不怎麼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