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九,姜護與長子姜元曜一人一馬,快馬加鞭,先行回京。

那日黃昏時分,薄暮暝暝,街上行旅匆匆歸家,城門口都冷清了不少。

南市家家戶戶起了炊煙那會兒,姜護父子策馬揚鞭進了城。

大鄴有明令,盛京街市是不許縱馬闖街的。

除非是有緊急軍情。

但姜護和姜元曜父子二人,就這樣視規矩如無物,連進宮回話都沒有,徑直打馬回了沛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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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國公府正門大開,顧氏領著姜莞兄妹一早等在府門外。

姜護隨行回京的心腹早在小半個時辰前就比父子倆更快一步進城來回稟告訴。

顧氏一面驚訝於他二人回京這樣快,一面吩咐人收拾妥當,大開中門,領了孩子們在外頭迎候。

意氣風發的將軍連翻身下馬都帶著凜凜威風。

姜元曜反倒顯得清雋儒雅,頗有書生氣。

姜莞與父兄一年多沒見著面兒,心下想念的厲害,此時待他二人翻身下馬來,才把手中韁繩交給小廝,他已經提著裙襬三步並作兩步小跑著下了臺階。

“阿耶!大兄!”

小姑娘嬌俏的尾音悠揚婉轉,帶得一陣風動,身形翩翩,快步朝著父兄方向奔去。

姜護把人接了個穩穩當當,眉眼間染上的喜悅與笑意,哪裡有半分戎馬半生大將軍的威嚴。

“長高了,可見這一年多你姑母把你養的不錯。”

姜護把人越發往身邊帶了帶。

姜元曜也彎著眼笑看她:“是呢,我瞧著也是長高了,變成大姑娘了,過些日子,我們珠珠就要行及笄禮,是真正長大成人了。”

他一面笑著,一面跟在姜護身後,又打趣姜莞道:“阿耶為了趕上你的及笄禮,自幽州回盛京這一路上,累死了三匹好馬,晝夜不停,生怕趕不上錯過了。

前頭阿孃帶著三郎動身回來,阿耶那可是再三叮囑,囑咐路上慢行,以免顛簸,阿孃和三郎不適。

這輪到他自己,還帶著我呢,體格又沒那麼強健,可遠比不上二郎,竟半點也不體恤我。

我都好幾天沒好好睡過覺了!”

姜莞挽上姜護的胳膊,看看他,再看看姜元曜。

父子兩個眼下的確都有烏青,很明顯,一眼就能看得見。

顧氏此時才從府門下挪步而來,正好把姜元曜這番話聽進去,搖著頭無奈笑道:“竟是一點兒也不顧著自己身體的,還要大郎跟著你受這份兒罪。”

“我算著珠珠的大日子就要到了,我做阿耶的,難道不出現?”

他話音落下,虎著臉回頭瞪姜元曜:“每每要你多練功,你總是有諸多推脫說辭,決計不肯,現在來抱怨這個?”

姜元曜訕訕的閉上了嘴。

那頭姜元瞻和姜元徽兩兄弟也跟著下了臺階,同姜護見了禮。

姜元瞻面色沉沉,肅著臉,好半晌,才叫了聲阿耶:“您怎麼和大兄打馬回城呢?”

顧氏臉色才稍有變化:“你這會子縱馬闖街,不出半個時辰就會傳到官家耳朵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