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依舊如同昨日一般紛紛擾擾,但是這一切好像和阿冷都沒有什麼關係,自從那天之後,他就如卡爾所願,正式成為了聖塔司婭家的一份子,他的名字,也從單純的阿冷,變成了冷·聖塔司婭,雖說只是增加了一個字尾,但是誰都知道,這個簡簡單單的字尾在阿卑修斯意味著什麼。卡爾把他安排到阿卑修斯大學學習,他每天往返於聖塔司婭家的行邸和學校之間,日子過得匆忙而庸碌,平靜,而且無光。

他也曾嘗試著,調查馬克的死因,但是卡爾似乎並不支援他去做這樣的事情,他難以違背卡爾的意願,而且,失去了家族的幫助之後,聖塔司婭的名頭給他的非但沒有助力,只有阻力,他現在無論出現在哪裡,聖塔司婭的兒子這個身份都避免不了萬眾矚目,一個萬眾矚目的人想要做一些陰森骯髒如下水道里面的東西,那簡直如同異想天開,事情在這裡好像出現了一個死結。

嗯,說起下水道,阿冷突然想起來了艾倫。

對於未來,他不知道,也不大想知道。倒不如留在這個平靜而無光的日子裡,慢慢蹉跎。

相對於阿冷的清閒,蒂娜倒是忙得要死。對於聖比薩婭家的調查從來沒有結束,而且,最近好像有了些許眉目,迪力波里曾經想要接觸聖露西婭,但是好像並沒有什麼後續,然而背後真正的勢力開始慢慢地浮出水面,那竟然是七大選帝侯的另外一家,聖蒙費拉特家族。

這可不是一件什麼好事,聖蒙費拉特家族也是一個不容小覷的大家族,在各方面,隱隱在聖塔司婭之上。如果真的是聖蒙費拉特想要撕裂同盟的話,那可真的是太糟糕了。

蒂娜戴著面具,還有那件標誌性的斗篷,走進一個酒吧,走過喝酒打鬧的人群,她在吧檯外側落座,酒保馬上就迎了上來,他一時不知道如何稱呼面前人,看了看蒂娜腦後束起來的頭髮,這才微微鞠下躬,帶著些恭敬地問道,“這位小姐想要喝點什麼?”

“三杯琉璃。”蒂娜隨手扔出去一個阿卑修斯銀幣,金屬落在玻璃的桌面上,旋轉三圈,才終於不安分地落下去,發出一陣清脆得有點刺耳的聲音。

聽到蒂娜想要喝的東西時,酒保一愣,隨即抓起來桌面上的銀幣,仔細端詳起來。

不錯,就是這種銀幣。在阿卑修斯不論銅幣銀幣還是金幣,都是一樣的紋飾,一個眼鏡蛇纏繞著橄欖枝的圖案,那是傳說中的阿卑修斯大蛇,很久很久以前,就是它指引著處在蠻荒愚昧中的人類,到這裡建立起來了阿卑修斯城,一小截橄欖枝則是大蛇的信標,它把橄欖枝插在地面上,示意人們可以以這根橄欖枝為中心,建立城池,只要以這根橄欖枝為中心,阿卑修斯就不會遭到破壞。

雖然只是一個傳說,信奉科學的阿卑修斯人對這個帶有神話色彩的傳說漸漸失去了興趣,但是出於習慣,人們還是把大蛇刻在了錢幣之上,一代代流傳了下來。

一般來說,錢幣上阿卑修斯大蛇的眼睛是空白的,眼眶裡面應該就是白茫茫的一片虛無,但是這枚銀幣不一樣,它的眼眶裡面被精巧地點上了一個黑點,而就是這個黑點,成為了大蛇的瞳孔。

酒保客客氣氣地把銀幣還給了蒂娜,轉身一路小跑,不多時,蒂娜看見他帶著一個小老頭過了來。

蒂娜眉頭一皺。

小老頭跑過來,恭恭敬敬地一對著蒂娜鞠躬,“琉璃小姐,我是這裡的經理。”

蒂娜瞥了他一眼,“你知道我要找的人不是你。”

“知道知道,但是……我們副經理今天沒來上班。”

蒂娜眉頭再皺起來,“有請假嗎?”

“沒有,就單純的曠工,這是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蒂娜隱隱感覺到不對勁,她幾乎是跑著,馬上轉身離開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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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冷走進大學的音樂室,發現鋼琴前面竟然坐著一個人。阿卑修斯大學的鋼琴老師離職了好些天了,這個平時不對學生開放的音樂室被特許讓阿冷使用,阿冷沒有想過裡面會有人,他以為是新的音樂老師到了,下意識地想要退出去,但是這個時候那個人的手從琴鍵上劃過,一串悅人的音符躍然於這個世界之上,竟然把他的腳牢牢地固定在地面上,動彈不得。

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什麼聲音可以堪比這聲音的美妙的話,那可能只有蒂娜的歌聲了。

一曲終了,琴蓋被重重地合上,那一個沉悶的相撞的聲音,才把阿冷的思緒拉回到現實當中來,那個人沒有回頭,問了一句,“好聽嗎?”

“好聽好聽,”阿冷慌忙不迭地回答道,“真的不好意思,打擾到您練琴了。”

“沒有的事,其實我是個盲人,聽力比常人好點,哪怕你在門外沒有進來,我也能聽到你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