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月沒有說話,澹臺芷蘭卻將眉頭緊緊的皺起,盯著李明月。

她原本以為李明月是九嶷山弟子,卻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是陳道陵的弟子,那個千年來唯一飛昇之人的弟子,那個她一直想見一面的仙人弟子。

這時候酒菜已經上桌,曹敬之當然把自己當成了主人,拍開一個酒罈的泥封,遞給李明月,然後他又自己拿了一罈,仰頭就直接灌了一口,然後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李明月剛準備喝,聽到這句話後連忙將酒罈放下,說道:“我想知道當初參與的,都有哪些人?還有這背後,跟我師父有沒有關係?”

曹敬之確實不像傳言中的聖人,此刻拿起一塊肉,直接啃了起來,一邊含糊不清的道:“你知道了幾個,你孃的那個守墓人,應該告訴過你一些。”

李明月點頭道:“天泉山,龍虎山,齊雲山,真武山。”

曹敬之點了點頭,又拿起酒罈灌了一口,說道:“預料之中。”

他接著道:“天泉山基本上廢了,好不容易有個大宗師,卻給一個守墓的老頭打得根基盡毀,道心破碎,能留住小宗師境界就算萬幸,以你的天賦,一百年內踏上天泉山不難。”

他又繼續吃肉,同時道:“齊雲山兩位大天師,都是大宗師中後期,沒個三百年,你就別想了。龍虎山和真武山,更沒希望,特別是龍虎山,聽聞那位大天師已經踏入半聖。”

他不喝酒,也不吃肉,而是看著李明月,繼續道:“除此之外,九嶷山,天邪島,太極門,靜遠宗,道教祖庭大半都參與那場截殺,你又如何報仇?”

李明月臉色蒼白,所以終於喝了一口酒,酒很烈,不算好酒,跟第一次喝的那種酒差不多。

曹敬之卻接著道:“更何況始作俑者,真正謀劃這一切的,在上面,你又如何報仇?”

李明月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只能看到屋頂的瓦片,那瓦片之下,就是他的世界,他連瓦片之人都看不到,更何況更高的地方。

不等李明月說話,曹敬之便接著道:“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這麼多,更多的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說,而且對你也沒什麼好處。”

李明月感謝道:“多謝前輩!”

曹敬之擺了擺手,繼續喝酒吃肉。

許久後,曹敬之接著道:“以後沒事就別來這邊了,我雖然不在乎什麼妖邪,但也喜歡不起來。”

說著竟是揮手趕人。

李明月微微皺眉,覺得應該是跟那隻小鬼有關,或者是跟鈴鐺裡的女人有關,也就不再多留,告辭離開。

曹敬之卻道:“別忘了把賬結了。”

李明月便走向櫃檯結賬。

李明月離開後,曹敬之疑惑道:“陳道陵到底想做什麼,就算要找傳人,也不該找這麼一個啊,是真的對仙道失望了?”

他接著訕笑道:“天下皆敵,卻還想著報仇,等你知道了所有真相,又當如何自處?有趣有趣,當真是有趣,幾百年沒遇上這麼有意思的事情了,看來兩壇不夠。”

他大聲道:“再來一罈。”

……

“你不是九嶷山弟子?”皇城外,澹臺芷蘭一臉疑惑的看著李明月。

李明月隨口道:“我從未說過我是九嶷山弟子。”

“陳道陵真的是你師父?”澹臺芷蘭又問道。

李明月點頭道:“所以你該知道,我背後沒什麼強者,而我,根本不可能憑著一己之力,對抗整個陽炎殿。”

澹臺芷蘭道:“所以你拒絕,是因為怕死?”

李明月停下腳步,看著她,問道:“你來的時候,你師父跟你說了什麼?”

澹臺芷蘭一愣,瞬間低下頭去。

師父說,不論李明月讓她做什麼,她都不能反駁,李明月不讓她做的,她就不能做,不讓她說的,她也不能說。

李明月繼續前行,接著道:“沒有人不怕死,我更是,因為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有很多仇家要殺,他們沒死之前,我絕不能死。”

“這一點,我跟你其實是一樣的。”

澹臺芷蘭愕然。

這短短半天,她其實有些失望,一來,是那位傳聞中的曹聖人,超乎預料,那根本就是個粗鄙的漢子,與聖人毫無關係,二來,她一直所猜想的仙人弟子,也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樣,至少不應該是眼前這個人。

李明月突然抬頭,大步向前,一邊道:“天下皆敵又怎樣,天上神仙又如何?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作為聖人,曹敬之能洞悉一切,甚至過去將來,但有些人,是不能用眼睛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