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嗣遲疑半晌,說道:“將軍,若我軍失約該如何是好?”

姜維搖了搖頭,說道:“陛下麾下將校,皆是身經百戰之人,豈能如兒戲般失約,除非我軍早至臨汾。亦或是此支部隊被魏軍所阻,然有我軍及陛下大部吸引敵軍主力,少有魏軍攔截,故失約難也。”

王嗣見姜維如此篤定,又念及這些年漢軍的戰果,也覺得不會出現失約這種低階失誤,遂不再言語。

姜維見眾人並無疑惑,吩咐說道:“承宗,點齊馬、牛、羊氈及軍糧等軍需物資,若否有缺,向戎狄徵收,以保證大軍軍需勿斷。近些日天寒,羊氈之物不可缺也。”

“諾!”王嗣應道。

作為被劉禪從武擔學宮發掘出來的人才,王嗣治河西郡確實如他當初辯論所言,以恩信治夷。這些年姜維能多次出兵呂梁,王嗣提供的軍需物資是最多的。

在王嗣的治理下,使得河西(陝北)區域內大量桀惡不馴的部落歸附於大漢,或出兵源為大漢作戰,或提供馬、牛等物資用於征戰。因治郡有功,如今的他已經被拜為撫蠻將軍,兼領河西太守。

……

鄴城,太傅府。

堂內中央一座火盆熊熊燃燒,熱氣蒸騰而出,將整個屋內燻得熱乎乎的。這些年隨著司馬懿年歲漸長,他也愈發畏寒怕冷起來。若無火爐取暖,他將受不了。

此時的他正披著氈布,坐在榻上,翻閱著前方傳來的戰報。

當看到鄧颺與楊偉爭吵,曹爽居然還偏袒鄧颺,導致軍心不穩。司馬懿只得無奈地放下戰報,嘆氣說道:“曹爽此人當真無能,居然能為大魏託孤大臣,文武政權皆握於其手。此人若不亡,大魏何談復興。”

又念及當下的戰事進展,司馬懿更是無奈。如果說諸葛亮把他打服,那麼曹爽在軍事上的天賦,真就讓他開眼,他從來沒見過一個人仗能打得這麼菜。七萬大軍被王平的萬餘人耍得團團轉,開始圍攻城池後,因營壘疏忽問題,還被王平挑選精銳趁夜突擊,死傷數千人。

按目前的戰況來看,如今戰場的局勢看似曹魏佔據先機,但實際上曹爽幾乎處處受限於王平。

司馬懿撓了撓頭,他不知道當初曹爽是怎麼在關中伏擊劉巴成功,且還將其射傷致死;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麼在安豐之戰中圍堵孫權成功,立下卓著功勞。

遠在河東的陳泰鼻子甚癢,打了一個噴嚏。

司馬懿越想越不爽,開口罵道:“某治軍半生,從未見過如此治軍之人。所思兵略皆出於他人,亦不懂兵略,真實乃庸人也。”

司馬懿罵得沒錯,曹爽就是一個庸人。只是陰差陽錯之下,曹魏眾人把他推上了時代的舞臺,讓他承擔了不是他能夠承擔的責任。一腔熱血的他,根本就沒有能力去改變很多事,也不知道如何去改變那些事。

司馬懿長呼了口氣,又看向郭淮寫給他的書信,信中言堵陽城難破,韋虎驍勇善戰,自己數次率軍強攻城池皆難以突破韋虎的防守。而且他已經看到了漢軍援軍的痕跡,他表示擔心自己兵少會被漢軍援軍拿來開刀,已經只圍不攻,若局勢有變,他將迅速撤離戰場。

司馬懿眉頭一皺,又看向王凌的書信,其言江夏漢軍出兵義陽三關,襲擾自己糧道,大軍又因道路崎區難以前行,因道路和糧道的問題,進展緩慢。而且也收到了合肥的情報,吳軍似乎蠢蠢欲動,準備北伐。最後王凌也說了如果戰局不利,合肥壽春有失,他可能也會撤離戰場。

司馬懿的臉色凝重下來,翻開田豫的戰報,田豫說大軍此前進展順利,營造工程器械,準備圍攻泌陽。然局勢有變,有一股萬人左右的漢軍救援泌陽城,如今只得暫時放棄攻城,尋求其他的破敵人之策。

“不好!”

司馬懿想到曹爽所部的情況,其圍困王平至今,一直沒有漢軍援軍出沒。而其他路已經有l漢軍援的蹤影,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司馬懿的心頭。很有可能曹爽因自己低下的軍事才能被漢軍瞄上了,漢軍故意不派遣援軍救援王平,吊住曹爽的胃口,從而尋機大破曹爽所部。

司馬懿咬了咬牙,提筆給夏侯玄寫信,表示南陽道路雖不如蜀道艱險,但也有山巒為險。如今大軍久戰不利,各路大軍皆少有良訊,不如撤軍,後續再議論用兵方略。

司馬懿為何不直接給曹爽寫信也很簡單,曹爽這人軸,自己的話他很難聽得進去,而且還有李勝、鄧颺作梗,說了基本是沒用。但夏侯玄不同,此人能審時度勢,雖作戰經驗不豐富,他卻善於分析形勢,有一定軍事才能。

接著司馬懿又給自己的兒子司馬昭寫信,表示為父擔憂戰況不利,你切不可自恃勇力作戰,你且調任後軍,若遇危難當迅速撤軍,不可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