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候騎自東向西賓士,策馬揚鞭,帶起滾滾煙塵。他揹負的紅旗,代表他是為邊疆傳遞緊急情報。馳道上的行人紛紛退讓,不敢阻攔。

進入長安街區,斥候已是滿頭大汗,他朝著街道兩側的商賈士民,聲嘶力竭地喊道:“遼東大捷,斬俘東夷七萬餘人。”

這些市井百姓雖不知遼東地在何處,也不知道大捷與他們的生活有什麼關係。但隨著他們生活變好,對於這些八卦頗是熱衷,當下聽到戰事的勝利,皆感到自豪,榮有幸焉。

百姓對於國家的自豪感不是憑空而生,而是透過戰爭一步一步打出來。

就此來看,大漢的軍事武裝遠非普通大一統國家可比,他可從是從三分天下中,廝殺二、三十年,殺出來的帝國,其軍事力量可想而知。

樞密臺留在長安的辦事處,收到遼東軍報後,又迅速讓人把軍報送到太乙宮避暑的劉禪手上。

而此時劉禪正在瀏覽太子劉璿從揚州發來的奏疏,看著上面度田的進展,心情很是愉悅。

自劉璿決定以鐵腕手段開始度田,揚州便開始雞飛狗跳。劉璿不僅派出太子宮屬官巡查地方,發現地方上的官吏但凡有懈怠者,不是被撤職就是被降官。若是被查出與士族、豪強勾結,立即處死。

同時劉璿也下令鄉里百姓、豪強可互相檢舉揭發那些度田不實的家族。若檢舉揭發屬實,可以得到那些相應的獎勵。

如田畝核查有誤,地方士族僅能保留他們族人相應的田畝,多餘的田畝會被大漢收走,並與檢舉之人共分土地。

亦或是核查奴隸有出入,被舉報計程車族有失去所有的奴隸,將被大漢與檢舉人五五分成。

畢竟度田可不是單獨度田,還要核查人口、奴隸、田畝數目。而且度田也不是將士族田畝剝奪,而是讓核查清楚讓他們繳納賦稅。按大漢實施的田制,在沒有軍功或是族內出任***的情況下,他們只能儲存當前的田畝額度,不能擴增,田畝只能在族內自行輪轉。

在劉璿雙管齊下後,迅速抓出與士族勾結的官吏,將他們明正典刑,將其所空缺職位,從附近州郡調配過來的官吏填充上,開始轟轟烈烈的度田運動。

在度田政策之下,地方上的豪強、士族出現分化,死扛的死扛,不惜掀起叛亂。服從的真服從,還幫助大漢檢舉揭發那些造假計程車族。其間也有一批人造富,透過檢舉揭發從而成為地主。

一時間,丹陽郡、吳郡、會稽郡、新都郡等四五郡皆有叛亂髮生。面對地方出現的叛軍,劉璿手段也是狠辣。讓元宏出兵鎮壓,以誅殺首惡,五人斬一人,凡率先歸降者皆可免罪。

按下奏疏,劉禪頗是滿意,對眾人說道:“朕讓太子前往揚州度田,倒是明智之舉。今揚州雖有叛亂髮生,但規模尚可控制,皆在朕預料之中。”

陳祇為劉禪奉上茶盞,恭維說道:“太子度田能成,還賴陛下高瞻遠矚,強令江左士族前往關中。故揚州雖有叛亂,但皆不成氣候,元將軍二萬步騎足可滅之。”

當初吳越二國歸降後,劉禪不顧部分人的勸諫,強制將吳越高層士族遷到關中。這番操作將揚州的上層士族從地方上剝離開,也給了大漢操作度田的空間。

揚州不比中原,他們雖有士族、豪強,但他們的規模不大,直到吳國建立,依附在吳國生長計程車族也隨即膨脹。

相較於中原呈分佈金字塔計程車族結構,揚州士族更為畸形,將吳國上層士族遷走,揚州士族基本就沒有什麼代表計程車族。而魏國則是不然,即便大漢將曹魏大量高層士族遷往關中,當地方上仍有不小的力量。

這也是為什麼劉禪選擇揚州下手率先開展度田的原因,最具有反抗的江東大族被搞到關中,剩下計程車族不足為慮,其難度最低。在劉璿的分化,武力打擊之下,想必過些日子,劉禪又能收到江左傳來的好訊息。

劉禪揮了揮手,笑道:“不必如此,太子當有大功。先是安撫了吳、越二國,將其高層士族遷到關中;後又前往揚州,執行度田,其功績顯著,無人可駁。”

說著,劉禪微動手指指向費禕,說道:“太子若能在揚州度田成功,這便給我大漢朝堂官吏一股信心,接下來可在天下各州縣逐步實施度田,推廣田政。”

劉璿在一線承受壓力,劉禪也在長安承受壓力。兔死狐悲,揚州都推廣田政,那麼其他州郡還有遠嗎?

這也是為什麼劉禪把辦事處遷到太乙宮的原因之一,名為避暑,實際是讓自己能夠清靜些,也讓朝堂大臣少受些干擾,堅定推廣田政的決心。而劉禪的剛剛那番話,不僅鼓舞費禕,也在鼓舞那些對度田質疑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