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吳,建業。

街道上空蕩蕩,人煙少也,各族門前都懸掛上素縞以為哀悼。

諸葛喬脫下外袍,懸掛在衣架上,朝著廖立說道:“廖兄,步夫人去世,吳主哀傷不已。今日無法接見我等,讓我等明日上殿求見。”

這些年間,不知為何似乎於各國皇后不利。先是大漢張皇后病故,後面曹魏的毛皇后被曹叡賜死。及東吳之時,東吳實際意義上的皇后步夫人也病死宮中。

廖立端起茶水,輕抿了一口,感慨說道:“看來置身事外的吳國,亦是不寧啊!希望吳主勿要因步夫人病逝,而毀國事。”

諸葛喬坐到廖立對面,說道:“吳國並不安寧,今歲賊患嚴重,陸遜、呂岱、劉纂四處平定叛亂,陸遜已克,呂岱征討廬陵賊未下,仍在征討。”

漢魏交戰在南陽打得火熱,東吳境內也不平靜,各州也開始一年一度的剿匪大戰。

廖立捋著鬍鬚,問道:“伯松,今歲叛亂為何如此難安?”

廖立常來往東吳,知曉匪、賊這種群體幾乎貫穿了東吳的歷史,從孫策起兵到如今孫權已稱帝十餘年,幾乎是歲歲有叛亂,那一年若是沒有叛亂,反而是稀奇事。

不過按往常而言,民變引發的叛亂很快就平定了,而今年的叛亂,似乎比以往平定更加困難些。

諸葛喬看了眼門外,低聲說道:“因安豐之戰,吳主折損四萬餘名壯丁,江東諸戶無不失聲痛哭。而吳主因軍需不足,又發大泉當千於國中,不僅百姓怨念頗深,連士族、豪強都有不滿。吳主正為此而難也。”

孫吳政權的叛亂為何此起彼伏,難以平定,廖立還是略知一二。

其中歸根到底在於孫權對治下百姓過於苛刻,如孫吳政權賦稅種類繁多如“租、賦、算、稅、戶”,服役的上限也由 56歲延長到 59歲,人頭稅也要交到60歲……可見其賦稅極其苛刻。

如果東吳老百姓不偷稅的話,其稅率幾乎高達5070%左右,若是遇上旱年稅率都能超出100%,上不封頂。

如此高的賦稅讓東吳老百姓根本活不下去,不反叛只能入大戶為隱戶。因此東吳戶籍上的老百姓都不敢生孩子,在沒有避孕工具之下,常常溺死嬰兒,以為苟活。

吏戶亦是如此,與眾人想象中的吏吃國糧不同,三國的吏戶亦是要交稅,也要服徭役。如東吳國中家有五人,三人為重役,還要出限米供軍。

加上孫權在安豐送了四萬多壯丁,又用大泉錢剝削東吳老百姓,東吳百姓心中頗是怨恨,今歲的叛亂比往年來得更加激烈些。

“伯松如何得知吳主憂慮內情?”廖立問道。

“嘿嘿。”諸葛喬笑而不語,沒有回答廖立的問題,而是感嘆說道:“吳國百姓艱難,賦稅苛刻。今我大漢能養百姓,戶籍日增,若過十餘年,我大漢人口繁多,文武之士鼎盛,吳國如何能及大漢也。屆時天下之命,當在我大漢。”

大漢隨著疆域擴大,而兵不多增,朝廷供養軍隊的支出基本保持不變。而財政收入方面,大漢透過擴張地盤,以及使用錢、馬去剝削江東,經營南北二路的絲綢之路,大量的錢財匯聚至大漢,大漢中央財政收入不斷攀升。

因此在此之下,大漢大量的治國、治軍工程都可以上馬,如實施限名田制之後,劉禪為了刺激生育,不僅減免了幼兒的人頭稅,還為減少溺死女嬰的存在,對女性所上繳的賦稅也都進行了減少。

在雍涼擴張軍隊,釋放軍中部分巴蜀籍貫柔弱的適齡男丁歸鄉耕種。利用魏國遺留在西北的工廠,打造甲胃、兵器,增強蜀漢軍隊的實力。

在官吏方面,也敢提拔蜀中出色官吏任職西北、關中,蜀中士族已經徹底歸附在大漢之下,不像老劉當政時期出現的離心離德現象。

譙周也很給力,不斷地寫文章拼命鼓吹大漢的合理性,駁斥‘代漢者當高塗,乃是魏’的錯誤言論。

前些年在大漢攻克長安,追封老劉為顯祖之後,譙周同武擔學宮士子大肆宣傳,“先帝‘備’基業與陛下,陛下‘禪’泰山於天地”之語。

除了還想偷稅,多佔田畝之外,這些巴蜀士族已經讓劉禪很是放心了,總算沒辜負自己的心意。

兩國一增一減之下,其中變化廖立頗是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