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漢軍大營。

曹叡率大軍入駐淯水以北,與大漢隔河對峙。田豫回軍後,率軍南下與魏延在東鄉對峙。而蜀漢方面,唯有吳班為策應兩部兵馬,命句扶南下樊城,鉗制南線蒲忠所部。

一時間,漢魏兩國都沒把握徹底擊潰敵軍,於是陷入對峙之中,試圖尋找對方的弱點。同時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放到了南方的孫權身上,希望他能夠出兵打破這種局面。

就在此時,一個晴天霹靂的訊息傳來,長期忙於軍事的諸葛亮病倒了。

劉禪的腳步匆忙,行至諸葛亮營帳前,拉住門前守衛的侍從,問道:“上丞相情況如何?可有醫師前來?”

“醫師正在營中,為上丞相診斷。”侍從答道。

“免禮!”

劉禪也不廢話走入帳中,阻止了眾人的行禮。見許多閒雜官吏皆在慰問,微微蹙眉,劉禪揮手說道:“上丞相小疾而已,你等速回位上,各司其職。”

“諾!”

“陛下~”

諸葛亮靠在枕頭上,粗著嗓子招呼了一聲。

劉禪上前坐在榻側,握著諸葛亮的手,向把脈完的醫師,問道:“上丞相情況如何?”

醫師拱手行禮,遲疑半晌,說道:“啟稟陛下,上丞相身體元氣不足,又逢溼邪入體,好生修養,加以藥石調理,當能痊癒。只是上丞相歲數漸長,人老體虛,恐難恢復如初。”

諸葛亮清著嗓子,蒼白的臉擠出笑容,安慰說道:“臣不過如陛下所言小疾而已,陛下無需擔憂。戰事在前,當以戰事為重。”

劉禪嘆了口氣,說道:“相父有疾,朕寢不安席,食不甘味,豈能安心乎?且相父為國之重,社稷之望,稍有疏忽,國柱倒也!”

諸葛亮從207年出仕劉備,至今為劉氏效力三十一年。為劉備親自搭建起蜀漢體系,完善政治制度。又在劉備駕崩永安之時,安撫人心,處理國事。後舉兵北伐連克雍、涼二州,其威望,其功勳依然超出人臣之類。

這也是為什麼劉禪的觀念與諸葛亮衝突之時,眾臣會偏向於諸葛亮。那是因為蜀漢不僅是屬於劉備,還要屬於諸葛亮的一部分。

因為早期的秦、漢國家,不僅屬於劉氏一姓,還有屬於各開國重臣。皇權集中及崇高的變遷,從君臣關係的改變便能得知,從坐而論道至跪地聽令,能窺探一二。

故劉禪雖是皇帝,天生擁有治國的權利,但不代表群臣會附和一個錯誤的觀點。因此在先入為主的情況下,眾人自然會偏向諸葛亮的觀念,畢竟人物崇拜無可避免。

而當劉禪能言之有理,駁斥諸葛亮的觀念,群臣自當會認同劉禪的觀念。畢竟諸葛亮雖是權臣,但卻是世間少有的忠臣,非利慾薰心之輩,當然不會破壞劉禪的威望,反而會在各種場合尊崇劉禪。

因此如今諸葛亮的病倒,對蜀漢的影響不容小覷。

諸葛亮拍了拍劉禪的手背,糾正其觀念,說道:“陛下所言有差,顯祖皇帝立國於巴蜀,兵敗在夷陵,駕崩於永安。彼時國內人心惶惶,又逢國家疲弊,但仍未傾危。”

“今臣不及顯祖皇帝,臣之病也未是大疾,豈能言國柱倒也。臣望陛下當以安寧三軍將士軍心為上,一切如常即可。”

“朕自當如此。”

劉禪沉吟少許,關心說道:“今相父身有小疾,難以治軍。故相父不如回宛城治病,調理一二,待身體康復再行回軍。畢竟宛城至大軍不過數十里,加急一日便能抵達。”

頓了頓,劉禪說道:“朕乃是憂相父于軍中調理,難以痊癒。屆時病情反反覆覆,恐是不利於國事,亦是不利於身體安康,故才望相父回宛城治病,一勞永逸。”

諸葛亮微微頷首,也頗是認同劉禪的話。畢竟如今漢魏兩軍在淯水對峙,並無進展,自己回宛城治病也不無不可,只是……

“今當曹叡大軍在前,臣若回宛城治病,恐無人能統大軍。”諸葛亮面露擔憂,說道。

劉禪思量了很久,沉聲說道:“相父若能信過朕,朕可統率大軍,以王平、鄧艾二人為輔,待相父病癒回軍,以破逆魏大軍。”

諸葛亮掂量一會,看著劉禪說道:“臣豈能不敢信服陛下?今有陛下之言,臣當安心回宛城調理。”

見諸葛亮一口應下,劉禪反而不敢相信,問道:“相父並無其他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