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州選取的舉子加起來總共有數千人,再加上護送他們計程車卒還有他們自己的侍衛、僕人,讓長安這座新遷都城變的愈發繁榮。

各種車馬每日都從潼關絡繹不絕趕往關中,而龐大人口流動往往便是商機開始,陸續已經有人私底下偷偷做起了這些士子的買賣。

“賣苧麻嘍!’

“賣苧麻嘍!”

“產自會稽的上好苧麻便宜賣嘍!’

陣陣吆喝聲在長安坊市中響起,逐漸有客人駐足這吆喝聲旁,好奇的摸著這在關中並不常見的苧麻。

“您來看看,這一兩隻要半貫五銖。”

攤主臉上的笑意帶著討好,看那略微有些恭卑的模樣就知道是個生活貧寒的底層小販。客人對於苧麻的興趣似乎並不大,反倒是對攤主的來歷極有興趣。

“這苧麻確實是會稽山陰特產的,這種香味和紋路我確實都認得。”

“而且看其成色,似乎就是今年剛剛採摘的。你居然能拿到路途遙遠的長安來賣,真是好毅力。”

聽到客人說話,攤主身下突然竄上來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傢伙,有些開心的打量著這名客人“阿爹!這人好像也是會稽人,他和我們說的都是會稽話唉!”

“法興!要你多嘴!’

攤主趕緊將孩子趕走,生怕惹得客人不高興。

現在能生活在長安的會稽人是什麼身份?那多半都是跟著天子從建康遷都遷過來的豪門貴族!

而貴族,可是不願意和他們這種地位卑微的人扯上關係的!

作為摸爬滾打多年的攤主,自然明白這個世界上的人與人天生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有的人,你只有跪著,他們才會願意把你當人。

站著的,那叫異類,會讓他們噁心。

不出所料,那名客人聽見小孩的一句話,輕輕皺起眉頭,將手從苧麻上挪開。

“商人重利輕別離。’

客人的話已經有些不客氣。

“我看你年歲不大,家中應該尚有老母。為了幾兩碎銀就背井離鄉,棄宗親祖宗不顧,真乃忘本之人!”

攤主還是不斷賠笑,不敢和對方爭辯。

但剛才那孩子眼中似有火光:“我父才不是忘本之人!”

“法興!閉嘴!’

孩子明明是在為父親說話,迎來的卻是父親嚴厲的呵斥,這讓他的淚水在圓滾滾的眼眶中不斷打轉。

但他還是倔強的高聲喊道:“本來就是!父親乃是州里推舉來長安參加科舉的舉人!這明明是光宗耀祖的事情,為何會被人稱為忘本呢?”

孩子的話引來陣陣騷動,大家的目光都帶著驚異移向面色逐漸發紅的攤主。

“舉人?”

就連剛才口出不遜的客人都面帶驚異的看著那攤主,就這幅模樣的還能是舉人?

攤主在大家的注視下有些手足無阻,他卑躬屈膝的拱著手向周圍連連行禮:“諸位見笑了諸位見笑了。

“你是舉人?”

客人明顯有些質疑攤主的身份。

攤主賠笑道:“只是僥倖被州刺史抬愛罷了。

客人還是有些不信,眼中充滿了懷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