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殷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乾淨的有些突兀的神案和神像,將冉秋念護在身後,緩緩從這座破廟內一一掃視過去。

“難不成錢多他們這些日子就是躲在這間破廟之中?”

冉秋念乖乖躲在蕭殷背後,探出一個腦袋,也跟著他的視線一起看過去,卻並未發現什麼異樣之處。

“這裡沒有什麼打鬥痕跡,郡守府的人應當不是在這裡抓走的莫十一。至於錢多,我們再等等,廟中現在無人,若是這裡果真安全,錢多定然還會回到這裡。”

蕭殷的話無疑給了冉秋念一個好訊息,她眼前微亮,知道他們能在這裡找到錢多,不由得暗暗期待了幾分。

下一刻,咕咕的聲音從冉秋唸的肚子裡傳來,她意識到什麼之後,立刻便面紅耳赤的捂住了肚子。

“餓了?你在神像後面歇一會兒,我去找些吃的來。”

儘管冉秋唸對自己不合時宜突然叫起來的肚子十分怨念,可是蕭殷已經聽到了,似乎是知道冉秋念此時的窘迫,蕭殷並未露出什麼異色,只是把人藏到還算乾淨的神像身後,接著便要自己離開。

“殷哥別去,其實念兒也不是很餓,我們晚些再吃也不急。”

冉秋念連忙伸手拉住蕭殷的袖子,急聲說道。外面現在正是最亂的時候,恐怕有不少暗探都在四處搜尋他們的蹤跡,冉秋念可不想為了這麼一點口腹之慾就害的蕭殷身入險境。

“傻丫頭,從早晨起到現在你什麼也沒有吃,怎麼可能不餓?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蕭殷摸了摸冉秋唸的頭髮,看出她是擔心自己,但是她一天沒有正經吃過什麼東西,晚間再不吃些東西怎麼行?

冉秋念阻止不及,只能看著蕭殷離開了破廟,她無奈的收回手,坐回了神像背後。

就在蕭殷離開不久,外面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冉秋念忍不住豎起了耳朵,她聽出來人並不是去而復返的蕭殷,也不是他們一直要找的錢多,而是一對老邁的夫妻。

“菩薩保佑,保佑這城裡的糧價不要再漲了,讓朝廷少收一些賦稅吧,家裡已經揭不開鍋了,我那三歲的小孫孫每天都餓得大哭,我們老兩口不願拖累家人,便打算自去山上等死,還請菩薩看在我們心誠,保佑家裡孫兒能夠吃飽穿暖。”

冉秋念在聽到陌生腳步的第一時間,便是將自己更加嚴實的藏在了神像後面的隱蔽處,誰知才剛藏好便聽到了這麼一席話。

她的動作一下子便愣住了,而等冉秋念反應過來,那對老夫妻已經對著神像說完了話,正蹣跚結伴的互相攙扶著往外走。

冉秋念想到他們話中透露的意思,實在是忍不住從神像後面探出了頭來,凝神看向那兩個人。

這是一對頭髮花白,彎腰駝背的老人,滿身的補丁衣服,瞧得出來的家境窘迫。因為長期吃不飽,兩頰被餓得凹陷下去,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頭了。

這還是冉秋念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百姓缺糧的窘境,先頭京郊那座小村子,雖然也少糧食,但是大部分人家中都還留了些自用的口糧,雖然捉襟見肘,但勉強也維持的住一陣子。

後面在淮水城外的漁村裡,白家雖然貧寒,可那白家漢子是個捕魚的好手,也不曾短了吃喝。

直到看見這對真正要被缺糧逼到絕路的老夫婦,冉秋念才深刻意識到那淮水誠郡守的貪婪究竟有多殘忍。

雖然蕭殷已經叮囑過冉秋念,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不要暴露自己的蹤跡,但是聽到外面這兩個無辜的老人家為了不拖累家裡便要去深山中等死,冉秋念實在是不忍心坐視不理。

她眼看著兩個老人家就要走出破廟了,便急忙從身上翻找了起來,果真讓她摸出了幾塊銀子,這些東西足夠這一家老小換得月餘的吃食了。

有了這些銀子,這兩個老人家自然也就不用去赴死了。

冉秋念從神像身上扯下一條布料,將銀子裹進去,包的嚴嚴實實,然後便用手臂上的袖箭,將布包裡的銀子從神像後面射了出去。

布包正掉落在兩個老人家的腳邊。

“哎呦,這是什麼東西,怎麼突然從天上掉下來了?”

老婆婆驚呼一聲,向著滾到她腳邊的那個紅色布包看過去。

“胡說,天上怎麼可能會掉東西下來?這,這布料好像是神像身上的,難道是……”

那老人家恍然大悟的說道,躲在神像後面的冉秋念一臉緊張,幾乎都要以為自己莽撞行事之下,已經讓她暴露在了那兩個老人家眼前,熟料,他接著說道:

“難道是菩薩被我們誠心打動,賜予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