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歲,和冉秋白又如此親厚,冉家上下也就只有一個人。”

“那人是誰?”

“主家嫡女,冉秋白的親妹妹,冉秋念。”柳瑜飛臉上的笑意不變,眼裡卻帶著陰毒的味道,他垂眸晃了晃手裡的杯子,也遮擋住那一瞬間流露出來的算計。

“這不可能!”張紹先大驚,本能的想要反駁,“那冉磊可是個男的!”

若是,若她真的就是主家那位養在深閨的嫡女,那麼之前她化名冉磊和自己百般周旋打探,究竟是存了什麼心思?

還有冉秋白,他讓自己的親妹妹這樣試探自己,難不成是早就對他起了疑心?

柳瑜飛見他脫口而出的反駁,也不再多說,是與不是他心裡早就已經有了定論,無論如何,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一般。

“算了,說這些做什麼?時間不早,我們還是先談正事,那樁生意,我主家要的急,你們最好儘早取了貨北上運過去,事成之後,少不了你們的酬銀……”

張紹先原本滿心都是這筆大生意,可現在卻有些心不在焉,胡亂點點頭,只管應承下來。

另一邊的客棧裡,蕭殷聽著冉秋念說的那些,任由她發洩了一通怒火,等她稍稍冷靜下來一些了,才開口說道:

“明日我與你同去,現在情況不明,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去和張叔林見面。”

“不行,正因為情況不明,未免打草驚蛇,明日我只能自己去見張叔林。”

冉秋念搖搖頭,張叔林雖然是個老好人,但做事難免優柔寡斷,若是明日他不熟悉的蕭殷也跟著去了,冉秋念擔心張叔林不願放下戒心,告訴她事情真相。

雖然明白冉秋唸的顧慮,但蕭殷還是不放心的皺了皺眉,在他開口之前,冉秋念又說:

“只是不和我一起進雅間,大哥哥若是不放心,可以在我們定下的雅間旁邊再開一間,只要一有不對勁,我就大喊,不會出什麼事的。”

“那張叔林本性不壞,更何況我並非局中人,他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也沒有理由會害我。”

聽冉秋念如此說道,蕭殷才勉強答應下來,約定好了明日過午之後,先她一步在天香樓定下臨近的雅間。

翌日,到了時間,冉秋念獨自一人坐上馬車去了嶺州城內的天香樓。因為張叔林見過清溪,所以這一次冉秋念就沒有把清溪一起帶去。

“小公子,今天趕上了城裡的三個月一次的大市集,前面的路不好走,都是人,若是您著急過去,只能改道繞路,或是下地步行了。”

趕車的是蕭殷的人,冉秋念很是信任,見他這樣說,也認真思索了一下。

她掀開簾子往馬車外面張望了一下,街上確實人頭攢動,他們這麼一輛馬車穿行其中,真有幾分舉步維艱的意思。

“那,”冉秋念又看了看前方擁擠的人群,放棄了步行過去的念頭,“還是繞路吧。”

車伕應聲,調轉馬頭,將馬車駛進了一旁的空巷裡。

隨著馬車離熱鬧的大街越來越遠,傳進冉秋念耳朵裡的嘈雜聲音也越來越小,直至耳邊只剩下了車軲轆碾過地面的聲音。

冉秋念覺得馬車走了很久,外面再也沒有一絲人聲傳進來,她有些坐不住的開口問了一句:“到天香樓還有多久?”

“就快到了,小公子稍安勿躁。”冉秋念話音落下後,外面靜默了一瞬,接著,車伕從前面傳來了悶悶的聲音。

冉秋念沒覺出什麼異樣來,她對這嶺州城的路並不熟悉,自然是車伕怎麼說她就怎麼聽了。

她向後靠了靠,百無聊賴的伸手掀開了一絲窗子上的簾布,此時馬車已經從那條小巷子裡走了出去,進入了一條更加荒僻的大街,兩旁看著,倒像是宅院後牆。

冉秋念眼神一緊,覺得有些不對勁。就算她對嶺州城的街巷再如何陌生,也知道但凡繁華的街市,總是扎堆的。

而他們要去的天香樓就在城內最熱鬧的一條大街上,再如何繞路,也不可能會進到這樣荒僻的地方。

當下,冉秋念就迅速警惕了起來。她不著痕跡的放下了簾子,手下意識的按在自己右臂上綁著的袖箭之上,鎮定下來,才恍若什麼都沒有察覺一般,出聲說道:

“對了,蕭大哥讓我回去的時候給他從徽齋帶一塊上好的墨塊,我竟然給忘了。先折返回去剛才的大街,到徽齋停一下,等我買好墨塊再往天香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