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周點頭予以肯定:“此人除了好酒之外,並無缺點。此番我託他行事,使了些千日醉,段思文二話不說,便張羅著替我打探訊息。”

李承乾笑了:“酒我有的是,只要他願意幫咱們的忙,舍些千日醉又有何妨?”

馬車行至南城,周邊建築愈發疏離破落,肉眼可見的環境變得殘舊破敗。

在一處廟宇隔壁的大院落裡,李承乾見到了那所謂的遊俠領袖。

年齡看上去並不大,比李承乾稍長几歲,與馬周相當,不過二十好幾。

但與馬周斯文清瘦的胚子不同,段思文身形要高大強健得多。

他臉上的大鬍子,將其氣質襯得豪邁偉壯,頗有些落拓不羈的遊俠風範。

院中還有些半大的流浪兒,據馬周說,這些小子,都是這段思文的跟班,只聽段思文一人指揮排程。

李承乾既然來了,自然要示些好。

他吩咐劉全將馬車上的糧食和布匹搬了下來,又親自提了兩壺千日醉,與那段思文到了房中。

一見烈酒,這段大鬍子笑得嘴都合不攏:“早聽這水雲間的千日醉乃是極品佳釀,我府上近來落魄了些,便沒願意舍錢去喝那烈酒,想不到竟然有人送上門來了。”

李承乾心中更感欽佩,聽馬周說過,這段思文家境並不差,為人也很是豪爽,按說他不該喝不起千日醉的。

但看這一大院子的半大小子,想也知道,他這是將家資都投在這些流浪兒身上了。

拱了拱手,李承乾心有感念:“段兄仗義疏財,實在叫人佩服。”

段思文哈哈一笑,極為豪邁地一揮手道:“說這些做甚?馬周帶你過來,想是為了探查那流言之事吧?”

李承乾一愣,想也是,馬周託人辦事,總不能什麼都不交代。

段思文又解釋道:“馬周早與我交過底,說是替太子身邊的人探查真相,想來你就是太子的門人了。”

李承乾點了點頭:“在下高明,正是太子門人。此番探查真相,是要還太子一個清……”

他的話還沒說完,那段思文就大大咧咧從矮桌上拿起千日醉,拍開了泥封,打斷他道:“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兒不用多說,太子這人,我段大鬍子還是佩服的……”

他說著,又看向屋外:“我這裡收養的,多是各地流落到長安的孤兒,對河東及關隴地區的災情,也是瞭解的……”

李承乾笑道:“這麼說來,你是真心要幫太子這個忙了?”

他有心收其為己用,人家對他有欽幕之心,自是最好了。

段思文大笑一聲:“高公子有所不知,咱們這些遊俠兒,多是恥於與官家人物接觸的,說出去要丟臉面的……”

“額……”李承乾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什麼個道理,給你們找個靠山,還不好嗎?非得四處遊蕩,沒個正經事兒,才算得上是有氣節?

興許是自己的怔忡表情被段思文察覺,那段思文又解釋道:“大家夥兒都是受不了規矩管制,才相互抱成團兒,組建了這遊俠團體。咱們這些人,有自己的一套規矩。太過靠近朝廷,不是我輩遊俠的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