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農走了,陸漢卿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這樣一來無疑會加深袁農的猜測和判斷,認為那個潛伏在特務處的人就在陳宮樹、徐百川和鄭耀先三人之間,對此陸漢卿自然是知道的。

不過同時他也知道,袁農此人雖然性格衝動且自負,但還是一個信仰堅定的同志。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在被捕之後說出這件事。

退一萬步說,就算袁農真會投敵叛變,他也拿不出任何證據來證明。

陸漢卿不是沒想過刻意掩飾來打消袁農對此事的猜疑,可思前想後都沒有想到一個萬全之策。

說起來,袁農工作的時間還比他要多兩年,曾經參與過一些如今已經是絕密級別的情報人員佈置,不過都是外圍工作,知之不詳。

“風箏”這個代號,袁農是知道的,但也只是僅限於這個代號而已。

前幾天得知袁農的行動計劃之後,陸漢卿除了第一時間通知鄭耀先之外,還主動聯絡了上級。

但是由於保密級別限制,風箏的身份只有一位他無權請示的首長級人物才知道。

陸漢卿不能提及風箏,只能以刺殺行動太過於危險為由向上級請求撤銷行動,但卻並沒有得到批准。

無奈之下,他只能惴惴不安的默默祈禱鄭耀先能夠如他所說的那般老老實實縮在雞鵝巷53號,等到袁農一行人離開金陵之後再出來。

只可惜,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鄭耀先真的會這樣做。

果不其然,那槍聲還是響了。

回到回春堂,陸漢卿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一直坐到半夜……

鄭耀先剛剛恢復意識,一陣呼嚕聲就鑽進了他的耳朵。

他知道,那是徐百川。

鼻腔裡充斥著消毒液的味道,他根本不需要睜眼就知道自己躺在醫院裡。

傷處的疼痛他能夠忍受,喉嚨裡也並沒有那些影視劇中受傷昏迷之人一睜開眼睛就要喝水的燒灼感。

輕輕挪動身體,調整了一個相對舒適的姿勢,鄭耀先就開始在腦中仔細回憶這幾天發生的每一件事情當中的每一個細節,反覆推敲分析,確認其中有沒有出現令人懷疑的漏洞。

很快,他就想起了一個人。

白玉蘭!

這個女人是被沈沛霖的人抓走的,鄭耀先並不知道她關在哪裡、有沒有審訊。

雖然他跟白玉蘭沒有過任何接觸和交集,但這個女人的身份特殊,接觸的人太多,在被他留意之前有沒有湊巧被她在某個不該見到的場合見到過,鄭耀先不敢確定。

當然,這種機率微乎其微,目前並不需要擔心。

他真正惦記的,是白玉蘭掌握著有關沈沛霖的哪些資訊!

對於沈沛霖,鄭耀先自問無論心機頭腦都不是對手,因此從來不敢冒險試探或是調差。

可是,如果能夠掌握這個老傢伙的一些有用資訊,無論對於日後的潛伏還是那些從事情報工作的同志們而言,都會增加幾分有效的安全保障。

沈沛霖的恐怖從來都不是表現在槍口下,而是隱藏於心中的冷厲手段和精於計算的頭腦。

經過反覆思索,鄭耀先最終決定了傷愈之後的一系列應對措施,以及一個能夠進一步打消沈沛霖心中對他的猜忌的辦法……

那顆子彈給他造成的傷勢其實算不上多嚴重,可怕的是傷口進入秦淮河水之後可能引發的感染。

對此,鄭耀先也十分擔憂。

怕不怕死這件事兒不需要當成口號掛在嘴邊,反正他的原則就是儘量努力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