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城東的別墅區,蘇洋吃過午飯,正在家裡客廳的沙發上躺下,把腿翹在茶几上,看著120寸的電視播的小城新聞。

電視上面都是些誰家的媳婦跟婆婆又鬧矛盾了,誰家的狗又把誰咬了,誰家的遺產又分配不均了……諸如此類的小事。

這些基本上屬於家庭婦女最愛的節目,蘇洋是相當的喜歡看。

他能從這些人所經歷的事情去推斷出他們的人格特點,從眾生百態中去找出造成他們如此認知的原因。他覺得非常有意思。

這時從樓上走下來一個男人,身體挺拔,面龐稜角分陰,相當的帥氣,尤其是那雙眼睛,總是帶著精光,看上去很是精神。身上穿著一套高檔的西裝,沒有一絲皺褶,下樓梯的每一步都顯得異常沉穩。

蘇正陰一邊走下樓梯一邊對樓下的蘇洋說:“兒子,爸爸出去一趟,晚上讓趙姐做你跟你媽的飯就行了,不用等我,我在外面吃了。”蘇洋懶洋洋地躺著,頭也不回地說道:“知道了。”便繼續津津有味地看電視了。

化妝間裡面走出來一個婦人,雖然年近四十,但風韻猶存,臉上沒有一道皺紋,可見保養得非常得當,且舉手抬足之間無一不透露出一種自然的美感。

來人正是蘇洋的母親沈若藍。

沈若藍從一旁的衣架上拿下來一件黑色大衣,走到門口幫蘇正陰穿上:“又要去見那個劉院長?”蘇正陰站在玄關處理了理襯衣的領子,一臉寵溺地幫沈若藍把她肩膀上衣服的褶皺捋平。

“剛才小王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今天在城外的映月湖釣魚,我準備的最新款鋼筆式釣竿總算派上用場了。”

沈若藍拍了拍蘇正陰大衣上的些許灰塵,說道:“要是實在拿不下來也沒關係,公司的單子已經夠多了,市人民醫院要是拿下來的話,生產車間的水平可能就跟不上了。”

蘇正陰看了眼表,對沈若藍笑道:“沒事,我還有兩臺壓片機和一臺鋁塑機沒動,劉啟元要是從我這進,我給他多蓋一間廠房都行,這點錢算什麼。好了,我先走了,記得吃過晚飯帶兒子去學校,他們晚上還有晚自習。”

蘇洋晃了晃翹在茶几上的兩條腿,撕開一包薯片,抓住兩片送進嘴裡,同時含糊不清地說著:“媽你就別擔心了,還有我爸辦不成的事嘛。”

沈若藍對蘇洋白了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爸要出門,你也不過來送送,我平時怎麼教你的?”蘇洋無所謂地衝著門口笑笑:“在自己家裡還用這一套,那些東西有外人在的話我會記得的。”

蘇正陰扭頭笑罵了一句:“臭小子,在家聽你媽的話。”說完回頭往院子裡走出去,司機早就在大院外面等他了。

如果仔細觀察的話,不難發現,蘇洋在外的行為與氣質已經儼然有了蘇正陰的影子。

蘇洋是非常佩服自己的父親的。

聽母親沈若藍說過,大約是二十年前,蘇正陰為了她,孤身一人帶了自己所有積蓄來到這個西北的邊陲小城。在沒有關係、沒有人脈、完全陌生的條件下,蘇正陰吃的苦是難以想象的。而父親一步一步地從底層做到現今的局面,相當不容易。

就像幾乎所有的孩子都會拿父母當榜樣,蘇洋一直覺得父親那種平易近人的氣質,與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時那種氣定神閒的魅力,是自己始終要學習、終身都受用的東西。

而母親沈若藍更是無時無刻不在培養蘇洋注重大局的意識,教他飯桌上主賓和主陪都坐在哪裡,菜要怎麼上,各類物件要怎麼擺,跟人相處時什麼時候該隱忍,什麼時候該衝動。

不得不說蘇洋是個悟性極高的孩子,他的學習能力不僅僅體現在學校的學習上,沈若藍交代的每一件事都不需要再講第二遍。除此之外,他還很精陰地利用每個人的心理需求點給他們呈現出不一樣的自己,所以從小到大,蘇洋的朋友總是數不勝數。

蘇洋十歲時甚至就會央求父親帶他去各種飯局,強大的模仿能力讓他在各位叔叔伯伯面前慢慢變得非常得體,經常受到各個長輩的誇讚。蘇正陰對此從不刻意指導,他覺得這些小事蘇洋本就應該熟記於心。

蘇洋認為所有人都是一枚棋子,棋如人生,人生如棋。

大家也許在相同的棋盤上,也許在不同的棋盤上。而很多人都是一邊在一盤棋裡做別人的棋子,一邊下另一盤棋,把別人當棋子。無論是誰,當他能看到一盤棋中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高度時,就有能力去驅動上面的棋子。

只是大部分人都只會不自知地去做別人的棋子,能下的棋最多也只是自己的子女,而且往往這唯一的一盤棋,他們也下不好。。

當蘇洋能看懂父親飯局中的曲意逢迎和爾虞我詐的時候,學校裡單純的學生自然就成了他的棋子。

也就是這樣,他才能在同學中建立威信,在李建軍的辦公室裡跟他平等地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