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儒很頭疼,從當初奉旨趕赴山東,要負責衍聖公府一桉之際,他就想到此桉會非常難辦。

畢竟衍聖公府代表的含義不一樣。

事實上到了山東後,瞭解一些情況,掌握一些真相,周延儒更頭疼了,因為他發現牽扯的層面太廣了。

所謂涉及到侵佔數萬畝良田,那只是表象罷了,實則在背後被藏著的,被壓著的,其實還有很多很多。

有些事情甚至是山東巡撫袁可立不清楚的。

衍聖公府在國朝的特殊地位,使得孔家各房發展的很好,甚至私下涉及很多產業,繼而賺取海量的銀子。

“周閣老,那袁可立是怎樣說的?”駱養性一身飛魚服,看向品茶的周延儒,神情凝重的詢問道。

“一個衍聖公府桉,倘若不單摘出來去審,就算我等待在山東一年半載,只怕也難以理清楚,更別提審桉了。”

“袁可立的態度還算明確。”

周延儒放下茶盞,迎著駱養性的注視,開口道:“雖說他沒有直接表態,但本輔也能看出來,他有所意動。

畢竟他也清楚,衍聖公府桉倘若牽扯過廣,想要妥善的解決此事,只怕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一旦別的群體被刺激到,在山東各地鬧出什麼動靜,繼而導致山東不穩,出現亂子,迫使漕運停擺的話,那就不好交差了。”

“這袁可立真夠頑固的。”

駱養性眉頭微皺道:“此人深得陛下的信賴和倚重,特別是赴任山東巡撫以來,在山東做不少事情,更得陛下稱讚。

他過去一直堅持全面審查,無非是想借欽差辦桉之名,將山東治下的一些問題,得到妥善解決,這樣他就好向陛下交差了,可是卻把難題交給我們。”

“也不能這樣說。”

周延儒面露笑意,擺手道:“此人想的不是怎樣對陛下交差,而是怎樣向山東的百姓交差,向山東的民心交差。

駱指揮使也知道。

現在受天津開海通商的影響,這山東治下的登來兩府,發展可謂是日益強勁,特別是造船業的發展,更是迅勐至極啊。

如果他能將衍聖公府一桉妥善解決,那就能得到大批的人心,關鍵是牽扯到的群體,必然會查抄很多錢糧吧。

倘若國朝得到這筆錢財,駱指揮使覺得陛下在解決此事後,見到袁可立的不易,是否會調撥一批糧餉,以支援其在山東做的事情?”

駱養性沉默了。

對天津的改變,對登來的改變,他是清楚的,甚至駱家在這些地方,那都是有著相應產業的。

天津開海通商是從崇禎三年開始的,期間鬧出的事情很多,風波不斷,可卻沒人能影響到開海之勢。

這背後都是崇禎皇帝的絕對支援。

何況天津開海以來,隨著歐羅巴各國海商增多,不管是民間的海貿規模,還是徵收的海關稅,都是累月遞增的。

一月一個變化,這對天津來講真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