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都不知道這件事。一直以來,薛雅蘭對周斂深的怨氣,他只當是陸沛川被趕出周家的緣故,沒想到……

“他自己自尋死路,後來又一次次的挑釁我的底線。他被趕出周家、他的腿,都是他自作自受!”周斂深說話時,冷淡的瞥了眼始終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他問薛雅蘭:“您還想讓我怎麼容忍他?是想讓我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跟他兄友弟恭嗎?”

儘管他問的很平靜,可薛雅蘭的心還是猛然一緊,瞬間答不上話來。

她看著周斂深嘴角的青紫痕跡、還有被她甩過的巴掌印,心底說不出的酸澀和複雜……

張了張嘴,正要出聲時,一旁的陸沛川忽然插了話:“斂深,我們之間的事,何必牽扯到別人。你這樣跟媽說話,未免太過分了吧。”

陸沛川不陰不陽的語調,引走了薛雅蘭所有的注意力。

他臉上的傷,比周斂深嚴重多了,嘴角和顴骨都有血跡,原本整潔的西裝,此刻也顯得衣衫不整起來。

“沛川……”薛雅蘭推開周斂深,立即到他面前,彎下身去檢視那些傷痕:“沛川,你臉上的傷要不要緊?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傷,讓媽看看……不然,還是去趟醫院吧?”

“這點小傷算什麼。”陸沛川神情冷淡,推開了薛雅蘭的手,沒有看她,只挑了挑眉梢笑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十二歲以前,比這嚴重的傷,受過不知道多少次,要是每回都往醫院裡跑,我早就嬌貴的,變成一個紙糊的人了。”

薛雅蘭聞言,心中驟然一疼。

“沛川……”她哽咽了一聲:“是媽對不起你,我,我……”

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眼淚先掉了下來,薛雅蘭只能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周世章見狀,立刻上前將她擁進懷裡:“雅蘭,你別這樣。”

可對於此刻的薛雅蘭來說,她心裡只有陸沛川,過往的歉疚,已經滿滿的佔據了她整個人。

她是恨自己的!如果當初沒有跟周世章離開,又或者、離開的時候帶上了他……那麼,他就不會吃那麼多年的苦了。

跟著陸昇生活的那些年裡,對於陸沛川來說,無異於噩夢。

陸昇嗜酒賭錢,輸光了所有的積蓄,他怕人討債,就帶著陸沛川四處搬家。地下室、車庫,十二歲以前的陸沛川,通通都住過。

他嘗過了所有生活的辛苦。

那時候,他在睡著以前,心裡唯一的期盼就是:第二天能吃的飽一點,爸爸不要回家,不要再打他了。

薛雅蘭看著陸沛川那張冷漠的臉,哭的更加痛心,他抱著兒子的手臂,哭道:“沛川,都是媽的錯,你原諒我吧……只要你能原諒我,媽做什麼都可以!”

陸沛川聞言,神色裡這才有了些許動容似的。

他挑了下眉頭,抬眼看她,問:“真的?”

“陸沛川!”周世章卻在這時沉了聲音警告他。

陸沛川看了他一眼。

他恨薛雅蘭,更恨周世章。

如果沒有周世章,薛雅蘭當年就不會拋下他跟陸昇,他也就不用吃了那麼多年的苦。

陸沛川還真是有點搞不懂了,他不明白他這個母親究竟有什麼本事,能得到周世章的青睞,還順利無阻的以二婚的身份嫁進了周家。

他看著薛雅蘭在自己面前哭,心中沒有一絲波瀾,眼神掠過周世章,在周斂深的臉上停留了幾秒。

隨即,冷著聲音說:“那你就給我跪下吧。你現在跪在我面前,我就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