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錢是她用泥滾過的,看起來就是飽經風霜的,給人一種不容易獲得的即視感。

“你是大戶人家逃荒的吧?”師爺反問一句。

據他所知,哪個逃荒的不是窮得叮噹作響?

偏偏這個小丫頭還能拿出那麼多錢,如果不是家裡有,很難解釋錢財的來路。

“不是呢,我們就是普通老百姓,這些錢是三輩人存的,就是以備不時之需的,現在都給了朝廷,我們跟其他逃荒人沒什麼區別。”

冷迎春臉容表現得很痛苦,似乎很不願意支出那些錢。

師爺沒有懷疑她說的,就帶著指定的人隨著冷迎春到了梨樹坪,把那些村民讓給冷迎春的田地情況寫在了田契上,交到了冷迎春的手裡。

鄉親們來湊熱鬧,透過師爺的口頭講述,他們才知道自己開墾出來的田地還不完全屬於自己的,要定下田契才行。

只是,他們不願意交田契錢,更加不想上交一半糧食,反正賴著國策混上幾年,過上溫飽,等新政策出來了再想對策也不遲,所以就沒有定下田契。

有了定田契這事,所有人也明白了,冷迎春心思縝密,善於謀劃未來之事,雖然妒忌,但礙於她有田契,也不敢說什麼。

“哎呦,有田地的人了,看不出來呀,你這丫頭挺有想法的。”

冷迎春他們回來後,牛春瑤越發看不慣她,說話就是陰陽怪氣的。

“你少說一句!迎春這叫防範於未然,可惜我們家沒有錢,不然也定田契了,有錢真好,不用擔心田地歸屬,可以一勞永逸。”

牛喜貴佩服冷迎春的想法,感受到冷迎歡淡然的目光,就柔和地看著冷迎春,“迎春,定田契這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是朱雨大叔給我靈感的,我怕今年有田種,明年田地就被他們收回去了,那我該怎麼辦呢?跟他們租用?價錢估計不低,或者他們不願意呢?我豈不是要離開?種田最怕挪地,重新開始可沒那麼容易。”

冷迎春向牛喜貴坦白自己定田契的原因。

“你想的也沒有錯!”牛喜貴點點頭。

“牛大哥,牛大姐,我們的新宅子已經建造好了,我們明天要搬過去,這些天給你們增添麻煩了,這點錢是一點心意,還請你們不要嫌少。”

冷迎春說完就拿了二兩銀子放在桌子上。

“迎春,你看你,幹什麼呀!”牛喜貴連連擺手,“我們可不是朱雨愛計較,給什麼錢,多見外?”

“就你最大方!”牛春瑤抓起了銀子放到了身上,朝著冷迎春笑了起來,“迎春,咱們以後就是鄰居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都可以跟我們說說。”

“應該的!”冷迎春不喜歡牛春瑤川劇變臉,但也沒有表露不耐煩。

秦瀟瀟翻了個白眼,湊到冷迎春耳邊低聲說,“兩副面孔,唯利是圖的小人!”

“還愣著幹什麼?”牛喜貴抬頭看了一眼牛春瑤,在她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催促著,“天天樹頭菜招待客人,你好意思啊,快去村東頭屠戶那兒割點豬肉來。”

“喔,太好了,咱們家有豬肉吃了!”兩個半大孩子歡呼地在院子裡跑來跑去。

牛春瑤看了看懷裡的銀子,還沒有捂熱就要給出去,她不願意啊。

“那錢是給你們的,這點錢拿去買豬肉給大家打打牙祭吧。”冷迎春再次拿出了一些銅板。

“迎春,你這孩子怎麼……”牛喜貴挺不好意思。

“人家能給就說明人家有,人家是有錢人,哪會在意這點錢,你一個窮酸漢,管那麼多做什麼!”牛春瑤也沒客氣地抓起銅板就離開了。

當天晚上,當一大鍋白花花的肥肉端到桌子上時,冷迎春頓時沒有食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