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裡阿晚講的那個,成功的捅破了我和他之間的最後一層窗戶紙,而今天穆聆芝講的這個麼……我沒好意思的碰了碰鼻尖,這是把攔著我和他的那堵牆都給拆了吧!

帶著羞意,我狂跑到阿晚居住的院子裡。

一撞滿懷,“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投懷送抱啊!”

從他懷中剝離,我抬起眼,看著他飛舞的眉,笑開的眼,氣更不打一處來,要不是他昨天不說清楚,我何至於今天鬧這麼一場羞。

沉下面色,我佯裝惱火,指著他的鼻子,道,“說,為什麼不告訴我穆聆芝沒有死?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和她們早有約定?還有,你什麼時候跟衍文帝有過合作了?”

這事還得從一個月前,我和阿晚剛入幻境時說起。

那時我雖使著幻蝶術法跟尹平羌有了短暫交流,可就前文看來,這番交流也只是他尹平羌對我的單方面任務吩咐。

於我,是半點用也沒。

正當我垂頭喪氣,癱在床榻上,對月狂呼不知道該咋辦的時候,偷聽了我自言自語的阿晚卻早已跟此間的他取得了聯絡。

當然,如何取得聯絡,又怎麼說服他的穆聆芝沒說,她只跟我說了結果,此間的阿晚不但信了他的天方夜譚,還為了配合他主動去找了衍文帝。

要知道,幻境裡的阿晚如今可只是個全府被滅的小可憐,對衍文帝來說更是欲除之後快,卻又不能除之的一個存在。

他這樣貿貿然的送上門,無疑羊入虎口,只要他衍文帝胡編亂造一句他意圖刺殺,那便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沒辦法保。

可就是這樣一個危險的境地,他不但去了,且還成功的把衍文帝給說服了。

他們計劃的雛形是這樣的,壽宴當天,曌凌閣上,會有一個對衍文帝恨意極深的人提刀行刺他,然後,位處於他順右下側的蘇茗便會見刀就奪,公然救駕於前。

而他們費盡心思搞這一出假行刺的戲碼,所求其實很簡單,只為了彌補“我”,也就是此間蘇茗。

衍文帝覺得,蘇茗的冊封禮都因那次次都巧的出奇的雨而遲遲未成,這不由得,會讓她在王宮裡舉步維艱,所以,他要給她再安排一個身份,一個,就算蘇茗把天都給捅出個窟窿眼來了,也沒人會再說一個“不”字的身份。

可這個身份是什麼呢?

幻境裡的阿晚和衍文帝在勤政殿裡思來想去,琢磨了好幾個時辰後,終於確定下來——“救命恩人!”

三日後,阿晚結合著我託他查的有關於穆聆芝和簡萬里的事兒,初步擬定了行刺人選。

只那個時候,穆聆芝還一心想施從蠱術,滿眼也只是同歸於盡,並沒有如他們所想的那般,跟他們配合只是演戲。

穆聆芝的仇恨像個丟到了火油堆裡的爆竹,隨時都有可能“噼啪”作響。

他們不能拿衍文帝的生命做賭注,便只好準備起了第二套方案,而在這個方案裡,行刺的人換成了阿晚,幻境裡的阿晚。

阿晚說,這是他自己要求的,畢竟,至此刻來看,衍文帝所做的事單還不至於人人怨憤,直至公然行刺的地步,除非那人也像他和穆聆芝那樣,被他抄了家也滅了族。

這個方案的實施有很多問題,譬如,蘇茗救駕成功後,怎麼處置行刺的他!

是依法殺了?還是閉眼放了?

秉著對衍文帝近兩年習性大變的瞭解,他們一致覺得他很有可能會遵從內心,趁機殺了他,以絕後患。

而這種情況,顯然不是他們所要的。

所以,直至宴會開始前的兩個時辰,幻境裡外的兩個阿晚都在猶豫要不要放棄。

直到,我找了穆聆芝,說了那些話,直到她被我說的動了惻隱之心,趕在宴會開始前找到了阿晚,又面見了衍文帝。

當然,演戲可以,但找她演戲需要報酬,她穆聆芝不要錢也不缺錢,她要的只是一個公道,一個還穆家清白的公道。

澄湖上的一方小島上有間四面穿風的屋室,形似亭子,卻又不是亭子,她跪在那,長髮鋪地,髮尾被吹的四搖,腰桿卻挺的筆直,眉目清寒,更如塞上冰雪。

衍文帝屏退掉所有宮婢侍從,從高位上下來,走到她的面上,道了聲,“只要你好好演,你穆家的清白,皇室會給的。”

就這樣,穆聆芝被一句沒有任何保障的承諾給忽悠的參演了那出戏。

戲幕落下後,還應著他們的售後要求,抱著衣裙投了河,官方說法,投河自盡!

“所以,我真的有在衍文十六年的這場宴會上救過他麼?”還有那現實裡的衍文帝,也和這幻境裡的一樣,曾想過我是否會在王宮裡舉步維艱,會為了讓我過得舒坦點,想辦法給我撐腰?

“不知道!”他也跟我一樣一臉茫然,“幻境裡外的事兒,誰說的準呢!”

“好吧!”我邊應他,邊從腰間解下荷包,從裡面拿出那個還算完好無損的油紙包,遞到他面前。

“這什麼?怎麼聞著還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