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在找什麼?」縹碧色的裙襬迎風拂起,她漾著一對梨渦笑盈盈的站在廊前,朝我招手,「姑娘,這兒坐!」

我依她走過去,靜坐在了像是才被她打理乾淨的石凳子上。

「姑娘,叫什麼名字?」她又問我。

「覃妁!」我回她。

「葛之覃兮,施於中谷,覃者,茂盛延長,姑娘的這個姓氏福氣很足!就不知,這妁,又是哪個字!」她不是第一個誇我有福氣的人,卻是第一個指著「覃」字給我做解釋的人。

葛之覃兮,施於中谷,這是詩經裡的詞,看來這姑娘的文化程度不錯,有文化好啊!我自個兒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這才走了那麼多的彎路。

「從女帶勺,女勺妁!」我簡單回她。

她想了想,又道,「可是媒妁之約的妁?」

我點點頭,「嗯,是!」

「姑娘又叫什麼?」她都問了我這麼多了,輪也該輪到我問她了。

「姑娘叫我山月就好!」

「山月?」眉山月?她是,眉山月?我打眼細看她模樣,不對,縱是我已經死了,也沒道理會認不得山月,這模樣相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兒,我連忙追問道,「你姓什麼?」

她看我笑意未減,淺薄蓮紅的唇輕吐了一個「眉。」字。

「哪個眉?」是梅花的梅,還是峨眉山的眉。

「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正是公主替奴婢取的名字。」

一句詩,一個公主,推掉了我腦海裡所有的猜想,她當真就是她,那個我找了許久的眉山月,可她這面容……

不對,我忙摸了摸腰間白螺,白螺尚在,那隱身術法就也還在,我這都隱著身呢,她又是怎麼看到我的?

除非……她也不是這幻境裡的人,那她現如今的這張臉估摸著也是宋行舟捏的了。

所以,她是過往裡的眉山月?那個,早死在了衍文十八年的眉山月!

「姑娘可會下棋?」她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個棋盤,又端出兩盅棋子。

「勉強會點,你要下麼?」

她點點頭,把棋盤展開,「勞姑娘陪奴婢下一局吧!」

我捏著一枚黑子,道了個,「好。」

她隨勢在棋盤上跟了一枚白子,「奴婢見姑娘面熟,有個故事想說給你聽聽,不知姑娘可願一聽?」

又一子落下,我已哽咽的不敢再抬頭看她,「嗯,好,你說!」

「說是前朝有位富商巨賈在壯年時弄丟了自己小女兒,再找回來時已是十四年後,這富商的小女兒是少有天真單純,這富商就日也怕,夜也怕,生怕自己這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女兒會有一天再被對家給騙了擄了。

所以,就從市坊裡挑了個能文會武的小侍女送到了她的身邊,做了她的貼身丫鬟。」

棋盤上黑白兩分,我捻著一粒黑子堵住她的退路,「然後呢?」

她掃了眼棋盤,不慌不忙的另闢了一條路,「後來,那對家果然如富商所料的派了個人,潛到了那小姐的身邊。小侍女為了保護小姐,就想了個損招,姑娘可知是什麼招數?」

又吃了她兩粒白子,「既是損招又哪是那麼好想!」把眉山月故事裡所有的人物關係都對照現實來看,那潛到小姐我身邊的人大概就是尹平羌了。

而她和尹平羌,「難不成,是美人計?」

她笑顏如花,燦若山葵,「姑娘所猜不錯,正是美人計那一損招。

她想著用繞指柔煉化了那把冷刀。時的就湊到他面前裝作偶遇,以溫柔克冷漠,那人恐怕從小到大也是沒受到過什麼溫柔,還沒半月呢,就繳械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