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我的手,指了指上頭沾染的還未乾透的墨,“洗手啊!幹嘛。真是個笨蛋,寫字都能把手寫成這樣。”

四月的天,寒涼未退,我的手被他按在水桶裡,也不知是井水本就溫熱,還是因為和他離得太近,所以他講話時帶著的熱氣也一併撲到了我的面上。

那一刻,我只覺得的有些燥熱,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直跳個不停。

我咋吧了兩下唇,道,“我笨,你聰明不就行了?滿安陽都城誰不知道你齊小侯爺的聰明啊。”

他將我的手翻了個面繼續揉搓的給我清洗,“不要以為說這樣的好話就能不學了,我方才說的那是你不必各個精通,但人活一世若各個都不精通也委實太過丟人了點,我端毅侯府可丟不起這個人。

所以,你必須要在一月之內告訴我,自己今後想精學的是什麼。”

想……精學什麼?在我杵著頭望著天井涼水思考了一月後,終於想到了想精學的東西——為官之道。

當朝女子雖能為官,卻也有諸多坎坷,所以我這個想學的東西完全可以勉強忽略。

但能忽略的同時又能很好的堵住阿晚的嘴,叫他再不能嘲笑我。

我去找他跟他講這事時,他明顯有些詫異,很顯然,他不知道我會記得,也不信我真的苦思了一個月才把自己想要精學的事兒給弄清楚。

因為他說,“哦,這件事兒啊,你現在才跟我講我還以為你給忘了呢!不過,你這腦子也真夠笨的,想個想學的東西而已居然要一個月!

還得虧我那時給了你一個月的期限若給的只是半月或者三天,那豈不是要把你給為難壞?哎,要不說本少爺我天資聰穎呢。連這都能預算到,可真聰明啊!”

他得意洋洋的樣子很欠打,即便是過了這麼多年,想起來,也依舊覺得欠!

那樣一個十分欠打的人,真的要再見到了麼?

我和孟夕坐在端毅侯府專門用來見客的門堂裡,各懷心思。

孟夕手裡捧著的是要給他的禮物,以的是將軍府的名義,但東西卻是她千挑萬選的。

我問過她,為何要對這端毅侯這般特殊對待。

她給的答覆是,崇拜。

崇拜的是從前的端毅侯,那個已經被衍文帝而斬殺的端毅侯。

我又問,“既然你崇拜是先端毅侯齊武,那你現在激動個啥?此端毅侯可非彼端毅侯,可不值得的你花了自己所有的體己銀子給他置辦這副金絲軟甲的。”

她張望著看向堂外,每有人經過,便激動三分,“我知道我知道,體己銀子嘛,沒了再攢就是,我可聽說現在的端毅侯齊衾和他父親有九成相似,這看不到真人看看盜版的也不錯啦!”

“這……”我一時無語,竟想不出話來反駁她。

銀鈴聲隨風而起,我聽到一陣腳步聲,漸近漸明。

拂袖衣衫被風吹的搶先入目,湛藍色點著青花模樣,風雅味穿堂而來。我將視線由下慢慢往上移。

多時不見,君,可還好?

“覃妁不請自來,還望小侯爺見諒。”手足無措,僵持著不知該近還是退。

幸好,一貫有眼力見的孟夕看出我的窘迫連忙上前,躬身高舉,她道,“這是我們二小姐給小侯爺擇的禮物,小侯爺要不看看可還喜歡?”

他掃了眼孟夕手中物件,一言不發的又看向我,良久,才跟著身側人道,“這禮既是郡主所備,那便收下吧!”